為官幾十年,不敢說別的,至少大宋的官場,我是看的明明白白!要想讓老百姓過好日子,就要先餵飽官員,他們吃不飽,就會去吸老百姓的血!你可不要忘了,官是一路披荊斬棘考出來的,都是最聰明的人物,一個個比猴子還精!你指望着靠朝廷規矩,靠那些御史言官,能限制住他們?簡直笑話一樣!」
文彥博道:「煤鐵的利益牽連太大,就算朝廷都收歸國有,一時也開發不出來,同樣需要地方士紳商人配合,吸引投資嗎!這還是景平你教給老夫的。老夫就是想不明白,你一個主張發展工商的人,怎麼在這麼簡單的事情上,非要和大傢伙較勁兒呢?」
文彥博的這一番高論,還真是振聾發聵。
這就是文彥博的高明之處,他一肚子花花腸子,一肚子算計,偏偏拿他沒辦法,因為老傢伙把握分寸爐火純青。
如果僅僅因為利益之爭,弄得不可開交,王寧安當然可以向對付韓琦等人那樣,施以重手!
可老傢伙如此「坦白」,就讓王寧安有種一拳打在空氣上的感覺,有點閃腰啊!
只是對於老文的道理,王寧安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寬夫兄,你認為讓地方私人去做,朝廷收稅,那我問你,朝廷能收多少稅?」
「這個……」文彥博老臉拉長了,「普通商品的過稅和住稅加起來是百分之五,鋼鐵屬於大宗商品,能收上來百分之十……景平,這個真不是小數目了,老夫算過了,每年至少能給朝廷增加千萬貫的稅收,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我當然不滿!」
王寧安突然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辦煤礦,鐵礦,建鋼鐵廠,就那麼簡單嗎?需不需要建立學校,培養人才?需不需要修築道路,運輸原料和成品?需不需要處理征地問題?如果工人發生了糾紛怎麼辦?受了傷,沒法工作,又怎麼辦?鋼鐵工廠,污染了環境,破壞了山林,弄髒了水源,引起地方百姓不滿,又要怎麼辦……」
一口氣問了十幾個問題,把文彥博弄得都瞠目結舌了,「這,這,老夫也沒想過!」
「你沒想過,可是我想過!如果光是徵收一成的稅,夠幹這麼多的事情嗎?更何況把礦區交給了地方,他們產出多少,朝廷能完全掌握嗎?到時候上下其手,還不一定貪墨多少呢!就算按照你寬夫兄所說,朝廷能拿到一千萬貫的稅收,可是足夠填補這麼大的窟窿嗎?」
「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我的道理很簡單,就是朝廷不能賠錢,發展產業,是增加稅收,充實國用,不是肥了那些地方的士紳豪商!朝廷也不會替他們擦屁股!」
文彥博老臉通紅,他艱難地咽了口吐沫。
「那,那啥……王爺,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兩條路,一個是收歸國有,由朝廷提取利潤,一個是提高商稅,而且是全面提高!朝廷可以鼓勵新產業,新技術發展。但是想把本王當成猴耍,佔便宜沒夠,吃虧難受!那就試試,看看誰是那個猴!」
……
拖着疲憊的身軀,從王府回來,文彥博一屁股坐在了紅木圈椅上,胸膛一起一伏,臉色差到了極點。
兒子文及甫急匆匆趕來,見老爹這副模樣,也嚇了一跳。
「爹,莫非沒談妥?」
「唉,王寧安啊,這小子真難對付!」文彥博哀嘆口氣,煩躁道:「拿點水來!」
「是是是……」文及甫急忙將一碗紫蘇熟水遞給了文彥博,老文喝了之後,這才把經過說了一遍。
當說到最後兩條路的時候,文及甫都跳了起來。
「爹,絕對不成啊!商稅萬萬不能提高!」文及甫壓低了聲音,「爹,這些年咱們手上的產業太多了,如果真的提了稅收,那可就慘了!」
文彥博翻了翻眼皮,「我又不傻,這點事情還不清楚?可問題是王寧安他不會答應的!不提商稅,就吃不到煤鐵的那塊利益!為父打聽過了,那個蒸汽機十分了不得,一台就能頂得上上百匹馬的力量。幽州西山的煤礦,在幾個月時間內,就產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