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韓宗武,是河家的子弟。」
韓大少爺抬出了家族背景,卻發現對面三個沒啥反應,臉色尷尬,那個大點的姐姐踢了踢弟弟,蘇軾連忙乾笑道:「久仰,久仰。」
怎麼聽都是敷衍之詞,韓宗武很不痛快。
奈何他有求於人,不得不陪着笑臉。
「你們是來讀預科,還是直接入學?」
「我爹沒說。」蘇軾大咧咧道:「不過我覺得不用讀什麼預科。」
韓宗武很討厭蘇軾高傲的態度,隨意追問一句,「令尊是?」
「我爹叫蘇洵,是學堂的博士,怎麼樣,師兄知道嗎?」
「知道,當然知道!」韓宗武驚訝不已,蘇洵其貌不揚,沒想到兒女竟然如此出眾!
雖然蘇洵脾氣古怪,又沒有功名,是個很難搞的人,但是他的文章學問絕對一等一,在六藝學堂之中,也就比晏殊和歐陽修差一些而已,想來他的兒子也不會差。
韓宗武眼圈轉了轉,笑道:「蘇先生可是我們敬重的老師,人品學問沒的說,在六藝學堂之中,絕對排在前列。」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是誰的爹!」蘇軾的大嘴巴看來是從小的毛病,他姐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別聽他胡說,學堂的先生都是名滿天下的鴻儒,晚生後輩哪有議論的資格。」少女很聰明,不經意間,點了韓宗武一句,哪知道韓大公子鬼迷心竅了,絲毫沒聽出來。
「唉,你們有所不知啊,學堂的先生當然不乏名家鴻儒,晏相公,醉翁,梅先生,都是令人敬仰的人物。可人多了,難免良莠不齊,就有那麼一個欺世盜名之徒,混跡其中,仗着一點小機靈,還有些邪門歪道,竟然忝列其中,真是讓人不齒!」
「是誰?」蘇軾好奇道。
韓宗武裝得苦大仇深,哀嘆道:「還能是誰,就是王寧安唄,此人沒有一首詩詞流傳世間,年紀輕輕,居然是講師之一,簡直豈有此理。大家心裏都很氣,他有何德何能,做大家的老師。」
「是他啊?」蘇軾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韓師兄,他真的那麼不堪?」
「那還用說。」
韓宗武來勁兒,「王寧安這個人才學不行,人品更差,師弟到了學堂,一試便知。」
蘇軾猶疑不定,「韓師兄,他畢竟是學堂的先生,會不會有些不敬?」
「錯了,大錯特錯了。」韓宗武悲憤道:「六藝學堂是要名垂青史的,豈能因為一個人就變成笑柄。更何況令尊何等人物,同王寧安擺在一起,簡直是天大的侮辱!身為人子,師弟更應該拆穿王寧安的面目,替令尊爭一口氣。」
……
每天都有馬車往城裏送豬肉,回來卻是空車,為了避免白跑一趟,往往會拉一些百姓回家,一個銅子就可以坐一路,很受歡迎。
當然了,來六藝學堂求學的士子豈能做拉住肉的車!
有專門的馬車,乾乾淨淨,還熏了香。
蘇軾、蘇轍,還有姐姐八娘,坐在了一起。蘇八娘臉色陰沉,很不好看。蘇軾笑嘻嘻道:「姐,你是替王二郎鳴不平?」
「廢話!」
蘇八娘氣哼哼道:「王公子心懷錦繡,性情高雅,謙謙君子,非比尋常。那個姓韓的才是欺世盜名,面目可憎!」
蘇轍撓了撓頭,「姐姐,人家長得不錯啊!」
「哼,心裏齷齪更加醜陋!」蘇八娘咬着牙道。
蘇軾看姐姐緊張氣憤的模樣,越發想笑了。
「我說姐姐,你不就是看過王二郎的小說嗎,至於處處維護他?」
「什麼叫維護他?」蘇八娘拔高了聲音,「文如其人,王先生的《西施傳》與眾不同,他是真正同情西施,真的懂女人的心,不像那些文人,嘴上說着多麼喜歡,其實還不是看重一張麵皮,膚淺,膚淺得很!」
王寧安要是聽到這話,保證感動哭了,還從沒人如此稱讚呢!
馬車離着六藝學堂越來越近,路上的熱鬧也就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