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瑾回來了,沒敢直接去看老娘,生怕把老娘氣死,其實母子哪有什麼仇。許氏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又白髮人送黑髮人,眼睛都哭瞎了。
她只能摸索着兒子的臉,想着兒子的樣子,雙手不停顫抖。
「三兒,娘心裏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現在你回來了,娘去見你爹也有交代了。」許氏摟着兒子,在耳邊道:「別怪你爹,當年你爹聽人說薛家經商奸詐,不是好人家,才拿什麼批婚說事兒,不想讓你和薛氏成親。老東西太倔了,他說什麼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污人家清白,就沒有把話和你說明白了。不過你走的前一天,你爹故意讓老四看到裝錢的箱子,要不然……老四那麼笨,哪裏能偷出錢……」
許氏絮絮叨叨說着當年的隱情,難得擠出一絲笑容,「三兒,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吧?去和老東西念叨念叨,扇他個大嘴巴子,看他還敢不敢管孩子的事了。」
王良瑾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嚎啕痛哭。
爹啊,你老看得准啊!
是孩兒不孝!
你快來管管孩兒,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孩兒再也不敢了……
王良瑾在祠堂里,跪在父親的靈位前面,一跪就是三天,水米沒有沾唇,他把這些年經歷的過程,滿肚子的委屈都告訴了父親,傾訴之後,鬱積在心中的一口氣消散了。
他是個豁達的人,雖然悲傷,卻還能控制住。
大哥已經把老二的事情告訴了他,王良珣自己作死,誰也管不了,從祠堂出來,王老三開始真正審視王家。
說實話,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變化,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陛下賜了御筆,追贈了官職,建廟祭祀,諡號忠烈……他小時候都不敢想的將門尊嚴,硬生生掙了回來!
不只是王家,整個土塔村,乃至滄州,河北,誰不知道王家的大名!
就連死在西夏的父親,都得到了哀榮,也讓這個不肖子孫能稍微安慰。
王老三真想由衷說一句:厲害了,我的家!
除了地位的變化,更讓人驚喜的就是家鄉也在快速發展,和十年前,迥然不同。
土塔村聚集了幾百戶人家,九成以上都是新搬遷過來的,儼然一個興旺的鎮子,不同於其他的村鎮,土塔村家家戶戶養豬,還不是一頭兩頭,最多的有一百多頭。
全村存欄生豬近兩萬頭,建立起專門的屠宰場,光是殺豬的夥計就有十幾個之多。
通常都是晚上從百姓家裏抓豬,半夜送到屠宰場,燒水、退毛,開膛破肚、切成大小適中的塊兒,四更天左右,就裝上馬車,搶在天亮的時候,送到滄州。
滄州的百姓,各大酒樓,還有牢城營,全都採購土塔村的豬肉。
光是這一項,每戶一個月至少能賺10貫錢,一年到頭,有100貫以上!
原本窮苦的小村子,煥然一新。
家家戶戶蓋新房,每個年輕人都能娶到媳婦。
周圍十里八鄉的媒婆都跑來了,聽說是土塔村的人,竟然連嫁妝也可以不要。
養豬能延伸出不少生意,比如飼料,比如豬鬃。宋人已經有了牙膏的雛形,也發明出來牙刷,只不過是用馬尾做成的。
王寧安見殺豬退毛,有許多豬鬃白白扔掉了,乾脆弄出了牙刷,然後一鼓作氣,又弄出了十幾個型號豬鬃刷,,刷罈子,刷鍋,甚至洗澡搓背的都有。
由於原料廉價,又不需要什麼壯勞力,土塔村產的刷子物美價廉,不但滄州使用,其他州縣也過來採購。
做牙刷還帶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女人也能掙錢了。
很多婦人靠着靈巧的雙手,竟然比丈夫賺得還多。
土塔村的女人越發大膽,她們像是男人一樣,高聲說笑,出門採買,扛起家庭的重擔……
比如養豬和做牙刷,還有一個產業也成熟了,那就是榨油。
王寧安早就讓自家部曲種植大豆,榨油供應酒樓,豆餅還能餵馬,說起來也是一樁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