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筠親自查抄哈密王府,而就在王府的對面,一座茶樓上,有個頭髮花白的男子,懷裏抱着個白白嫩嫩的小傢伙,正在向王府的方向眺望,充滿了憤怒。
「哼,以趙世將的罪過,早就該殺了,結果卻是捲入了弒君的案子,才被拿下,算是便宜他了!」
男子低下頭,看了看懷裏的娃娃,哼了一聲。
「就是你爺爺,他握着大權,還不知道整頓朝廷,清理吏治……早晚他的一片心血就要毀了。」
小胖娃娃還不會說話,只知道咬着手指傻笑,不高興了,還撒了一泡尿。
男子氣得暴跳如雷,「王寧安,這泡尿老子一定算在你的頭上!」
說完,他匆匆下樓,趕快給外孫子換褲子去了……這個男子正是趙宗景,他懷裏的孩子就是狗牙兒和趙家女兒的寶貝。
趙宗景用情專一,他很討厭狗牙兒的濫情,但無奈女兒不在乎,他也沒有法子……不過趙宗景卻嚴令,一定要把外孫子交給他帶。
不求名揚天下,但求做個好人!
「記住了,不能和你爹一樣,也別學你爺爺,一條老狐狸……」趙宗景一邊換着小衣服,一邊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原來他也老了……看到了查抄哈密王府,他還不滿意,又找了點空閒,給王寧安寫了一封長信,把他所見所聞,所知所想,都給捅了出去。
這封信可謂是一塊巨石,打破了一池碧水。
「哈密王哪來這麼多錢?我想這封信可以給出答案!」
王寧安衝着政事堂的幾個傢伙晃了晃,讓大家傳看。
幾個人把信拿在手裏,快速瀏覽,越看額頭的汗水就越多,甚至手腳都有點顫抖了……趙宗景介紹,哈密王剛剛到西域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淘金熱。
當時情況十分混亂,淘金客之間甚至出現了土匪。他們不滿足老老實實淘金,轉而去搶劫淘金客,玩黑吃黑,發橫財。
許多淘金客為了保住自己的勞動所得,就結合起來,購買武器,賄賂官員,引入股份,藉助權貴力量,保護財產。
自趙從郁開始,哈密王府就入股合作淘金。
最初他們只敢收十分之一的分紅,後來獅子大開口,越要越多。
除了分紅之外,他組建自己的淘金隊伍,甚至資助土匪,玩坐地分贓……正是靠着這些,短短的幾年功夫,哈密王府就積累了幾十萬兩黃金。
有了第一斗金,什麼都好辦了。
西域建設了很多工程,尤其是引水渠,使得原本無法耕種的荒地變成了一片綠洲,哈密王府趁機兼併土地,又發了一筆橫財。
除此之外,王府還經營絲綢、香料、珠寶生意……總而言之,什麼賺錢,他們幹什麼,生意越來越多,膽子就越來越大。
哈密王府甚至私下裏養了三千多土匪,作為他們家的私兵,光是這一條,就足以砍頭了。
這麼多年,也不是沒人彈劾,但是西域天高皇帝遠,哈密王又是趙大的子孫,身份尊貴,沒人敢置喙。
就這樣,他們為非作歹,為所欲為,過了好些年的瀟灑日子。
直到趙曙領兵到了西域,要征討塞爾柱。
在西域停留期間,趙曙採取了果斷的措施,禁止貿易,經濟制裁,弄得塞爾柱非常狼狽,同時也斷了哈密王府的財路。
趙曙還下旨斥責,讓王府收斂。
這也是趙世將痛恨趙曙的起因,弒君的種子在幾年前就種下了。
看完這封信,呂惠卿立刻站起來,手足無措,老臉通紅。
「師父,針對哈密王的胡作非為,弟子的確得到過密報,甚至東平郡王趙宗景也幾次上書,全都沒有引起重視,弟子慚愧!」
王寧安沒給他好臉色。
光是道歉是不行的,以往朝堂上下,都把心思放在了爭權奪勢上面,互相亂鬥,弄得烏煙瘴氣,自然沒法顧及其他情況。
身為重臣,雖然這幾個弟子不是罪魁禍首,但是他們也有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