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上奏陛下,得到詔准。推舉首相之流程,諸公想必都知道了,吏部先行篩選,接着就要審核資質,進行投票,拿到最多票數的兩人,明發天下,接受檢驗,最後上呈陛下,圈選定案……」王寧安用最簡單的話,把過程說了一遍,而後他就按照吏部推薦的名單,開始提名了。
這幾位其實早就都確定了,其他人就算加入,也根本沒有資格角逐,只是白白丟人而已,大家索性閉嘴。
王寧安沉吟了一會兒,他拿起了第一份名冊,上面赫然寫着文彥博三個字……翻開之後,裏面是對文彥博的一些介紹,以及推舉他的理由。
「文相公為國操勞,幾十年如一日,是我等的前輩楷模,諸公以為文相公是否有資格參與首相角逐?」
王寧安連着問了三遍,大傢伙都沒有異議。
這樣一來,文寬夫的名冊就掛在了第一號的位置上。
而後王寧安又如法炮製,繼續拿起其他幾個人的名字,當拿到呂惠卿的時候,還沒等百官說話,呂惠卿率先站了出來。
他很是謙卑,向所有人躬身施禮,而後道:「仆自嘉佑二年入仕,資歷淺薄,無有功勞建樹,承蒙諸公錯愛,薦舉首相……然則人貴有自知之明,與其他諸公比起來,仆差之萬千,故此仆願意主動退出角逐,一面濫竽充數,影響朝廷大典。」
說完之後,他衝着王寧安深深一躬,算是正式退出。
王寧安沒有說什麼,相比之下,呂惠卿的確沒什麼優勢。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出身六藝,是嘉佑二年的大班長,論起票數,或許佔有優勢。
但是蘇軾幫着蘇頌拉票,接着蘇軾又因為詞作被人誣陷,趕出了京城,這件事情弄得六藝上下,互相猜忌,甚至有人歸罪給章惇和呂惠卿,還有人同情蘇軾,鐵了心支持蘇頌。
呂惠卿心裏有數,他主動拜會蘇頌,就是要退出角逐,還答應將他的票投給蘇頌。
雖然其他人不清楚背後的運作,但是呂惠卿直接請辭,讓人浮想聯翩,是故意裝清高啊,還是王爺根本就不支持他?角逐失敗之後,呂惠卿會是什麼下場?
真是不好說。
這幫人胡思亂想,王寧安卻低着頭,把剩餘四個人的順序排好。
「諸位,既然呂惠卿退出了角逐,那就只剩下四位了,他們的名字已經依次編好了順序,你們只要需要在相應的編號下面畫圈就是了。記住了,只准畫一個,如果畫了兩個以上,就視為作廢,超過5張作廢的票,就要重新投票。」
王寧安把規矩說完,就有人捧着盒子,將票送給了每一個大臣。
這些大臣圈選之後,把紙疊好,放進另一個箱子,也就算是完成了投票程序……當然了,包括參與角逐的四位大臣,全都有權力投票。
為人應該謙虛含蓄,自己推薦自己,那該多不要臉啊!所以……臉皮值幾個錢?要命的時候,多一票就多一份勝算,裝那個君子沒用。
就連司馬光都毫不遲疑,在自己名字下面畫了一個圈!
奶奶的,呂惠卿突然退出了,他沒有和自己透露半點風聲……一定是支持蘇頌了,也怪自己,這幾次的舉動,都太偏金融集團了。
司馬光也挺為難,他知道師父的脾氣,向來都是站在窮苦人一邊,哪個勢力冒頭,他就收拾誰!
可問題是老師能這麼幹,他這個徒弟不行啊!
如果不向金融集團賣好,連次相的位置都坐不穩。司馬光很無奈,只是希望不要輸得太慘。
蘇頌也填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的臉上有點發紅。
幾個人裏面,他官職最低,除了干工程,就沒做過別的事情,能不能駕馭朝局,他沒有太多的把握。
可當仁不讓,他又豈能退縮!
罷了,就拼一把!
王安石也是這麼想的,因為兒子的異樣,弄得王安石有些心不在焉,他覺得自己有些欠考慮了,連自家的人都約束不住,又怎麼宰執天下!
回頭真的要好好查一查,看看那個逆子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