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已經顧忌不了那麼多了,她得活着。
遲霜怕什麼啊怕,易修遠送到她面前的血,她聞着竟是毫無絲毫的血腥之氣,相反,她還有着一種就像是餓極之時有人送了一隻美味的雞腿到眼前來的感覺。
這種類似於饑渴難忍的感覺令她好笑,體內的種種異樣之感都沒有此刻鼻尖嗅到的清香來得盪氣迴腸。
她毫不猶豫地湊了過去,張嘴抿住了那條被刺破動脈的傷口。
那些鮮血就好比易修遠的體溫,涼涼的,冰冰的,由舌捲入喉嚨,舒服得她險些輕哼出聲來。
完全沒有尋常血液的味道,就好比是……遲霜想起了她初時嗅到易修遠身上的那股味道了,清清悠悠的草木清香,好似有着蓬勃鬱郁的生機。
她靠在易修遠的懷裏,那時而顫動的睫毛上好似被什麼浸濕了似的,閃着一些淺亮淺亮的光,明明對她而言本該像是滅頂之災的丹砂毒發,可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
易修遠一掌覆於遲霜的後背,那些才略有突破的真氣就通過他的掌心盡數傳至遲霜的體內,尋了她的經脈,又去用這氣息去引導那些一入腹中就四散的毒血氣息,漸漸地去追尋先前那,含春之毒遊走過的四肢百骸,然後一路吞噬,一路平復,最終又歸於原處。
片刻後,遲霜吐出一口黑血,原本已經有些清明的腦子隨着易修遠的撤離而變得迷迷糊糊,她下意識地抓住了易修遠的手腕,對他道:「修遠,這次,算我欠你的。」
「不算。」易修遠道:「我不要你欠。」
明明是他欠她的。
遲霜笑了下,並未說什麼。
易修遠又問:「你多久能恢復?」
他的血可以解掉那春藥所帶來的藥性,但是他此前擔心他的毒會滯留在她體內,便用了蠻橫之法,此刻雖然隨着遲霜這一口黑血盡數突出,可終歸是傷及了她的心脈。
眼下,她應當是有些體力不支。
遲霜想了想,說道:「一炷香吧。」
「那好,我把白冬給你留着。」易修遠說完,就要轉身而去。
他覺得這些江湖人真是糟糕透了……當初他會對白冬用毒,其實不過是因為白冬在他出手之前便欲用暗器,只是他的動作更快而已,而現在……居然又來這招!
還有,他娘的這些江湖人就不能不用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招式嗎?!
易修遠從一生下來就飽受奇毒折磨,對毒他是恨到了骨子裏,如今看着遲霜這般,他自是憤憤切齒,卻渾然忘了他自己也是個下毒的高手。
他起身走出去,卻看到一直縮在屏風另一邊的棲雲,與不知何時被關步月拎着摔在一旁的韓月。
韓月一見易修遠轉身朝自己看來,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被忽然出現在視線上方易修遠給驚住了。
易修遠的速度太快,她還不及反應,話到口邊,竟是直接打住了。
易修遠只朝她淡然一笑,抬手在她頸處穴位一按,便令她再也發不出聲音了,他道:「韓姑娘對吧,我這人不屑與小人動手,但真要遇上了,我也不見得就真端得住架子。原本見你是坊之人尚還留了幾分薄面,此時看來,今日這番變故竟還是我當日失策。」
說完,他卻沒有再出手,而是看着一旁的棲雲,對她招了招手,見棲雲蹲下了身子,他就朝人微微一笑,問道:「你叫我什麼?」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棲雲疑惑着喊了一聲:「遠哥哥。」
遲霜讓她叫易修遠易大哥,但她看易修遠不覺得討厭,而且和遲霜很合得來,也就直接叫了遠哥哥,易修遠對此本也就不以為意。
棲雲還在想他為什麼要問這麼一句,就見那剛被她叫了一聲哥哥的易修遠此刻笑得很是耐人捉摸,頗有些陰測測地說道:「總也不能白讓你叫這一聲哥,你霜姐姐床上有根簪子,你去拿過來,殺了她。」
棲雲聞言就脖子一縮,下意識地搖頭。
她從來都沒有殺過人。
易修遠依舊笑地意味深長地看着棲雲,繼續道:「等我回來,她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