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死者已死,就是殺他們五千人,也不能讓少數冤死的百姓復生。」張綿成哭的稀里嘩啦的,他真的從未想過會有腦坑如此大的人,會因為一個和他有際遇的孩子死亡後,他要殺五千人、要發動一場內戰來平息怒火。
高方平起身走過去湊近,口沫橫飛的亂噴:「當然不能讓死者復生。但是人活一口氣,活着的人、那些忍受豺狼軍隊淫威久了的人他們需要一個說法,失去的尊嚴,一定要拿回來。江州百姓木然太久,沉默太久了,在這樣一個環境下,退讓忍受已經成為了他們生命里的一部分。尊嚴被蒙羞的時候就需要鮮血來洗,江州那麼大,人那麼多,媽的用來祭旗的腦袋能少?早說了我不是來請客吃飯的,我當眾承認我是酷吏毒蛇,一開始咬人就會驚天動地。但有些人渣他就是不知死活,不知道潛伏收斂。所以是的,他們說我腦子有坑行為幼稚是真的,我豬肉平瑕疵必報也真不是開玩笑的,確認小方力腦袋的那個時刻,我就非常清楚,這個官老子可以不做,但是此番不砍他幾千個腦袋下來,我這輩子念頭都不通達!」
「黑山老妖……」張綿成說了之後昏倒了。
高方平知道這傢伙是裝暈,是想矇混過關,然後出城通知許洪剛們逃跑。這真不是老張和他們同流合污,他是真不敢讓高方平搞出那麼大的新聞來,這是真正的雷霆之怒了。
然而張綿成的奸計,在高方平面前如何管用,高方平指着道:「關勝把這傢伙背在背上,我在哪他就必須在視線內,準備個奶瓶餵他,省的他撒嬌起來麻煩,這個老滑頭才是最難對付的人。來江州後本官百分之八十的精力,就花在了和這個張綿成的鬥智鬥勇上,人才啊。」
大鬍子沒有背他,而仿佛抱小雞一般的,把張文士抱在懷裏。
張綿成泄氣的覺得,大宋已經阻止不了大魔王了,他此番是鐵定會為此丟官的……
目下等待着京師樞密院的消息,梁紅英進京請令已是有些日子。高方平也不知道她是否順利?
但只有等,與此同時繼續封鎖戒嚴江州城,封鎖消息。這一切,某事在人,高方平已經做了,後面的成事在天需要一些運氣。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獲知小方力非正常死亡,獲知江州治下有隻喪心病狂的軍隊,高方平始終是願意相信:新水稻的順利,霸雞四號的孵化出爐也非常順利,脫溫小雞的產量正在快速穩步提高。向好的農牧和經濟,是可以解決江南問題的。就算戾氣重,高方平也始終願意相信,有問題的人是可以慢慢拯救扭轉的。
但現在恍如隔世,一瞬間之內讓高方平失去了信心,回想着當初小方力的一言一行,算不算衝動高方平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當時考慮的唯一問題就是:如果不把許洪剛所部定位叛軍,江南就再也沒救了。
殺賊,即是為政者良心!
這是高方平的執念。
既然是執念,它肯定是偏執的,極端的。
小方力事件只要坐實,即能判斷許洪剛所部不是軍人而是賊,並且是最惡劣的賊。
溫和者來查此案,會抓雞儆猴,放過大部分壞人。正派者來查此案,會斬主將,公正執法。酷吏者會牽連過廣,量刑偏重,除主將之外,繼續誅殺涉事軍官。
但是偏激、執念者,就是高方平現在的作為。
算不算矯枉過正,正不正確,這些暫時不想了,是非功過,留待將來的人們去評說。
之前了解到了江南之地,明教、道教、鄭居中、劉正夫、朱勔,蔡倏,許洪剛,這些人之間那錯綜複雜的關係,那重重的黑幕,上有他們的領袖蔡京遮天。那時起高方平就知道,江南的問題一個官員是查不了的。需要震懾,需要流血。只要找到下刀的理由,為國朝安全計,高方平就不會再遲疑了,剿滅江州軍用鮮血震懾威壓一切,其他再談。
而要威壓,祭旗腦袋能少嗎?
這個期間,高方平回合麾下的軍將,研究江州區域圖,開始着手制定剿滅許洪剛所部的軍事策略之際。
畢世靜所部在城內的工作也漸入佳境。他們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