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和王夫人在屋裏商量賈環的婚事時,鴛鴦在側面的小廳外走廊中和襲人說着體己話。
夏日上午的陽光落在屋檐、台階、假山、樹林上,泛着點點光斑。
寶玉在林黛玉屋裏頑,襲人讓媚人跟着,瞅空出來和鴛鴦說話。
襲人身姿細長。白白淨淨的模樣,說笑着道:「聽說老太太和太太在商量三爺的婚事?」這事在府內已經傳遍,是府里最近的大事。
鴛鴦輕笑道:「可不是?看了好些家的姑娘!說是甄家裏未嫁的三個姑娘都在考慮。哦,倒是就件巧事問你。你可別傳出去。你屋裏的那個爺,真和東府蓉大奶奶(秦可卿)的弟弟(秦鍾)…,我聽外頭說有人在三爺面前告狀呢。」
襲人嘆口氣,道:「姐姐快別問這事。就前兒在外頭書房裏見了一次面,不知道傳成什麼樣?我是不管的,由着媚人勸他。我早沒什麼那份心了。」
鴛鴦抿嘴一笑,寬慰着襲人。她都已經在寶二爺屋裏,還能服侍別的主子不成?
…
寶玉、黛玉的住處就在賈母上房的院落中,距離賈母這邊的房間並不算遠。
上午時分,寶玉到隔壁黛玉的房裏頑笑。兩人的關係現在重複着鬧彆扭、和好的死循環。今天,兩人正在和好的階段。外頭林姑爺的信息還沒有到黛玉這裏來。
紗窗幽靜。寶、黛二人在窗邊的椅子坐着說話。
黛玉正和譏笑寶玉前些天在老太太屋裏譏諷賈環,給賈環打臉的事兒,「傻子。人家既然敢進來,肯定早有準備。我們跟着珠大嫂在外頭安靜的看着,偏你要充兄長的派頭,可見你心裏還是不服氣的。結果如何?」
寶玉訕笑道:「好妹妹。都二十幾天前的事了,你還說這幹什麼?」
林黛玉拿着團扇,掩嘴嬌笑。容貌精緻。她年紀雖小,自有一股嫵媚風流的神韻,美麗無瑕。
寶玉看得就有點想發呆。就算家裏的姐妹,秦鐘不和他頑,只要有林妹妹,他便沒有遺憾。
正在這時,外頭的紫鵑得了賈母那邊的信,進來回黛玉,「姑娘,外頭傳信,說林姑爺不行了,要接姑娘回揚州見最後一面,姑娘快跟我去老太太面前。」
「啊…」黛玉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的消散,腦子裏像有一個晴天霹靂般轟下來,整個人都是萬念俱灰的感覺。她父親要死了啊!
她連怎麼被紫鵑扶着到賈母面前都不知道,眼淚順着秀麗的瓜子臉滴落。痛苦如潮水般覆蓋了她的世界。
…
賈環和迎春、探春、惜春在迎春房裏得知消息,三個姑娘都要帶着丫鬟去老太太面前。
賈環道:「姐姐妹妹們去吧。我就不過去了。」他在賈母面前不討喜,去了是添亂。派了晴雯跟着過去,帶他的口信安慰黛玉。
過了午飯時間,賈府里上下就傳遍了消息。東府那邊亦是知道,尤氏和秦可卿都趕出來。賈母上房處,林黛玉哭成淚人。眾人都聚集在賈母面前。
消息流水般的從賈母上房那邊傳到望月居。林家報信的人已經住下。正在商量由誰護送黛玉南下揚州,見林如海最後一面;去了還回不回賈府等問題。
賈環和如意兩人在臥室里一邊製作雪糕,一邊說着話。
先是將糖、果漿、牛奶、奶油溶在水中,然後將水放入罐內;取一個大盤,在盤內盛上水,將罐置於盤水內,不斷地在盤中加入硝石,結果罐內的水結成了冰。再慢慢的調製、摸索。
如意一邊盤內加硝石,一邊嘆道:「林姑娘真是可憐的。這么小,就要沒父親。」
賈環坐在書桌邊記錄時間、配比。輕聲道:「確實。」黛玉的年紀太小了。他是早知道林如海會在今年去世。這種宿命,他是改不了的。揚州和京城,隔着幾千里。
見清秀的小姑娘有些傷感,賈環好笑的放下毛筆,「說林姐姐的事,你想你自己幹嗎?」如意自小給賈府買進來。父母姓名不知。和晴雯一樣。
賈環攬着如意的細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