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位於豫章郡最北端,因地處豫章、江夏、廬江三郡交界,既是吳之西面門戶,亦是攻楚前進基地,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柴桑城東西兩側皆有萬畝湖泊,南倚廬山,北濱大江,不過這個時期柴桑東北角的湓水尚未修築關隘,因此長江上的船艦可以通過湓水,直抵柴桑城下。
這日夕陽西斜,秋風送爽,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可柴桑北城牆上的守城吏士,卻是人人汗流浹背,兩股戰戰,恐懼與絕望的氣息,瀰漫在所有人的心頭。
也不怪他們表現得如此驚慌失措,此時湓水之上樓船、艨艟、鬥艦密密麻麻,遮蓋水面,旌旗器甲,屬天滿江,如此之軍容、如此之威勢,誰不破膽?
要說柴桑城中有誰不畏荊州兵威,那必然是徐盛無疑了。
徐盛雄健的身軀昂立城頭,臉上不僅沒有半點恐懼之色,反而隱隱透出一絲興奮之意。
徐盛是徐州琅琊人,和諸葛亮一樣,少時因曹操放毒東徐,被迫逃離家鄉,客居吳地,以勇氣而聞名,後被孫權看重招致麾下,授予別部司馬,守柴桑長。
徐盛原本僅領兵五百,隨着劉景圖謀江東愈發明顯,孫權為防備不虞,以徐盛忠勇持重,有抵禦外寇之能,增兵至兩千,加蕩寇校尉,督柴桑、彭澤二縣。
徐盛寸功未立,孫權卻對他又是加官,又是增兵,恩遇至此,徐盛感激涕零,惟有替孫權拼死守住柴桑,以報答孫權的知遇之恩,除此之外,再無他念。
當然,徐盛並沒有狂妄到以為自己單憑兩千人,就能夠抵抗住劉景的數萬虎狼之師,早在劉景大軍抵達前,他便已命人點燃烽火,向太史慈、孫賁報信了。
柴桑的烽火台濃煙滾滾,直衝雲霄,雖風吹而不散,劉景又不是瞎子,自然早就看見了,不過這卻正合他意,他本就計劃將太史慈、孫賁的兵力吸引過來,以便給諸葛亮創造有利條件。
荊州軍大艦集於城下,劉景招來幾名嗓門既大,且又識文的部曲軍士,向城大呼道:「偽豫章太守孫賁,豺狼之性,包藏奸謀,禍亂長沙,是可忍孰不可忍!安南將軍今舉十萬之眾,樓船千艘,上尊天子詔命,下慰長沙民心,誅討孫賁,以寧南州。」
「柴桑軍民若明斷是非,當獻城歸義,我軍必頓止城下,秋毫無犯;若助紂為虐,負隅頑抗,必將城毀人亡,悔之無及!」
柴桑城頭聽聞此言,人心浮動,徐盛勃然大怒,對左右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射之!」
諸屯將、曲長以最快的速度將人心浮動的守城士卒組織起來,向荊州軍戰艦射出一輪箭雨。
荊州軍將士亦不甘示弱,弓弩手依託戰棚仰射城頭,雙方你來我多,互射多輪,各有死傷。
「諸君觀柴桑如何?」劉景身處一艘高大壯觀,猶如水上宮室一般的巨艦上,龐統、王粲、蔣琬、李嚴、崔鈞、裴潛等心腹股肱,皆垂手立於其後。
聽到劉景的問話,龐統目光自柴桑城頭收回,說道:「徐盛素非江東名將,今觀其守御應對,頗得章法,柴桑恐難卒下。」
李嚴一旁突然道:「龐司馬似乎從未見過將軍所造的臨沖吧?」
龐統聞言一怔,頷首道:「確實是只聞其名,未見其實。」
攻城器械,由於笨重不便攜帶,大部分都是就近取材製造,事後拆除,臨沖,即攻城塔,更是攻城器械中的巨無霸,當初為攻江陵而建造的臨沖皆已銷毀。
龐統自加入劉景麾下以來,不止一次聽人說起臨沖威力如何如何驚人,可到底沒有見過實物,也沒有見過臨沖攻城的景象,對它並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李嚴傲然道:「臨沖高與城齊,內可容納百人,登城如履平地。江陵,南域之名城也,劉琦、蔡瑁將甲士萬餘人固守,將軍造臨沖攻之,旬月即克。以江陵之固,尚且如此,柴桑城小兵寡,又如何擋得住臨沖之攻?」
唯武器論可要不得,劉景告誡李嚴道:「正方切不可自恃利器,而小覷敵人,器械只是外物,人,才是最重要的。何況臨沖並非沒有缺點,它雖外蒙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