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抵達江渚上,諸葛瑾已帶人在渚首佈置帷幕,孫權來時已有帷幕三重,旌旗林立。
從這裏可以看到土黃服色的魏軍王凌部正在走浮橋渡灄水,胡綜所部在灄水東岸紮營,而依舊有輕裝步兵從東岸往西岸搬運木料。
孫賁之子孫鄰解釋:「此步步為營之策,至午後時,我軍西岸能搭建營柵兩道,即便戰事不順,敵軍也難突破。」
孫權展望西北方向,那裏已有濃煙升起,笑問:「何來煙火?」
「應是敵軍所置疑兵縱煙,意在阻礙我軍弓弩。敵軍兵力兩萬餘,我軍前線就有弓弩萬餘,強弓勁弩攢射,敵軍無不喪膽,故出此下策。」
孫鄰繼續說:「昨日魏奮威將軍鄧展所部覆亡,首級、鎧甲、器械多被敵軍繳獲。而魏軍陣亡者屍骸被那人拋入江水中,此人重傷將亡,故倒行逆施,不恤生靈。」
「竟有此事?」
孫權驚詫,回頭看江水,皺眉:「孤聽聞鄧展部覆沒,將士多被斬首?」
「是,敵騎驍猛,沖潰鄧展所部後追擊兩里,魏軍士伍多遭殺戮。」
孫鄰神色凝重:「都督恐敵騎沖陣,故行步步為營之策,午間於灄水西十五里立柵欄兩道,日暮時再二十五里外再立一道。圍困敵漢口大營,入夜東南風起時,縱火燒攻其營。」
「此策甚妙。」
孫權撫須讚嘆,眉開眼笑:「此天滅劉備,合該我軍當興!」
他撫掌輕笑左右踱步,指着腳下江渚沙洲說:「傳孤指令,命此處為天興洲,置吳興亭。」
孫鄰跟着做笑,等孫權情緒穩定後,又說:「敵南岸大軍昨夜以葦筏渡江,丟盔棄甲狼狽至極,多有夜間溺亡為我軍打撈者,少說也有三五千之眾。」
這時候諸葛瑾前來:「至尊,經魏豫州刺史王凌、護軍薛悌下令,彼鄧塞水師奉令,欲上前助戰。」
鄧塞水師始終跟在蔣欽後面划水,蔣欽所部夜間巡哨江面的哨船打撈了漢軍溺亡者屍體,鄧塞水師也打撈了一些。
什麼都可以作假,南岸漢軍奔逃溺亡的死屍做不得假。
孫權略作考慮,還是點頭:「可以助戰,務必聽從蔣公奕節制。」
「是,臣這就去傳達。」
諸葛瑾疾步離去,孫鄰繼續講解:「都督擔憂水師非關雲長敵手,故令大軍多備葦筏、竹木,若是今夜破其漢口大營,就乘葦筏渡漢水,分兵進擊江陵、襄陽,乘其荊州空虛,一舉奪來。」
「壯哉!義封!」
孫權眼睛放光:「移孤傘蓋於義封處,以激勵將士!」
「遵命!」
江面戰場,關羽端坐五牙戰艦之上,兩翼戰艦群擺開,戰艦之間走舸懸停,多牽引油筏,隨時準備發動火攻戰術。
楊儀靠近南岸的戰艦群揮動旗幟,層層傳遞,楊儀解讀後驚駭:「大將軍,夏口告急,敵賀齊、步騭、孫韶率軍來襲。羅侯即將出營列陣迎敵,監軍袁不能止。」
關羽只是扭頭看一眼南岸夏口方向,隱約能看到漢軍旗幟移動的跡象,在什麼也看不清:「隨羅侯方便。」
這幾乎是難以避免的事情,主戰場圍繞漢口大營展開,田信接連得到增兵,南岸夏口的劉封怎可能老老實實依營據守?
按劉封的性格來說,主動出擊幾乎是必然,派誰當監軍都沒用,除非有人敢執行軍法殺死劉封。
北岸參戰的吏士心中不服,南岸劉封所部吏士自然也不服,上下求戰心切,這是攔不住的事情。
關羽只是輕描淡寫瞥一眼不置言語評價,楊儀只好收斂情緒。
隨即楊儀又說:「大將軍,北岸吳軍各陣相繼交替,我軍更勝一籌。」
關羽微微側頭瞥一眼:「我小憩片刻,蔣欽水師有所舉動,再喚我。」
「呃……」
楊儀訕訕做笑:「是,謹遵命。」
漢軍四丈指揮塔,宗預蹲在上面從隙縫觀察,不時有吳軍發射的輕箭從指揮塔附近破空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