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上縱馬狂奔,那是殺頭的大罪。可是一想到陳氏因為小閒的事被氣暈過去,順發便什麼都顧不得了。
一路引來無數人咒罵,又把薄太醫嚇個半死,風馳電掣趕到盧國公府門口。順發把渾身癱軟的薄太醫扛到肩上,便往府里跑。
「真是該死,怎麼能這樣對待太醫?」葉德訓斥順發兩句,又給薄太醫賠罪:「小廝不懂事,萬望勿怪。」
薄太醫只是苦笑,吃了一碗茶壓驚,便給陳氏把脈施針。
陳氏悠悠醒來,第一眼便瞧見葉啟那張沉靜的臉,想給他一巴掌,又發現手在他掌中。
「娘親醒來了。」葉啟聲音嘶啞,展開笑顏道:「可要吃粥?」
「你個混帳小子,還有臉在我面前說話。」陳氏抽出手,沒頭沒腦朝葉啟頭上身上拍下。
葉啟沒有躲閃,任由她拍打。
「好了好了,你身體虛弱,不宜大動肝火。」葉德說着拉葉啟離開。
薄太醫實不知一向剽悍的陳氏為何會被氣暈,心中早存了疑問,此時哪裏還會不明白。哪個勛貴府里沒有幾件骯髒事呢,他加快收拾銀針,想快點離開。
「三郎,你陪薄太醫到外間開方。」葉德向葉啟使眼色。
千萬不能讓兒子落下不孝的罪名。這一點,葉德再糊塗也是清楚的。
「薄太醫這邊請。」葉啟很快恢復以往的神情,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束手做請。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居然能做到片刻功夫便不動聲色。薄太醫心裏感嘆着,隨葉啟到外間坐下。
陳氏只是急怒攻心,並沒有大礙。薄太醫開了些舒肝明目的藥,便告辭了。
小閒聽說陳氏醒來,鬆了一口氣。這個時代孝道大過天,若是陳氏有個三長兩短,葉啟一生前程盡毀,自己也會內疚一輩子的。
剪秋坐在她對面,神色不善。
兩人是好姐妹,這些事小閒從沒向她透露過,直到謠言滿天飛時,她才從別人口中知道此事。而她當面質問小閒時,小閒只是可憐巴巴地看着她。真是豈有此理嘛。
「夫人醒過來,你也活不成了。她斷然不會允許你活着離開盧國公府的。」剪秋冷冷道。
早就提醒過她啦,還是陷了進去,郎君有孝道在身,隨時會犧牲她的,哪裏就靠得住了。剪秋又心疼又擔憂,氣得胸膛要炸開了。
小閒倒沒有生命走到盡頭的覺悟,反而安慰剪秋道:「你別太悲觀,哪裏就有你想像中那麼嚴重了呢。」
只要陳氏醒過來就好了,一切都會安然度過。
剪秋氣極,指甲嵌進肉里而不自知,道:「在府里幾年,再體體面面的嫁人,不好嗎?你平日裏總是說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不爭功,不奪利,只是為了能活下去,現在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
這兩年,先是書棋,接着翠煙,再後來的錦香,一個接一個,都要置小閒於死地。要不是小閒小心謹慎,哪裏能活到現在?現在可好,跟郎君扯上關係,不死那是沒天理了。
小閒嘆了口氣,取出脫籍文書給剪秋看。
剪秋這兩年跟着小閒學字練字,一般文書全文通讀那是沒有問題的。
仔仔細細看了兩遍,揉揉眼睛又再看兩遍,不敢置信地道:「你……」
律法規定,奴婢是主家的財產,跟財物沒有兩樣,平民就不同了,那是受法律保護的百姓。
殺死奴婢,最多有個為富不仁的名聲,官府不會追究。就算奴婢的家屬告上官府,這官司也打不贏。事實上也沒家屬敢告官,死了是白死。
但是若殺死平民,那是一定會被治罪。勛貴有特權,不會以命抵命,但手尾也是相當麻煩,一般勛貴不會這麼做。
也就是說,小閒手裏這份文書能保她一命。
更何況,葉啟已經給她上了戶籍,相當於現代,在派出所上戶口。她的小命,那是相當有保障的。
小閒點了點頭。
剪秋呆了半晌,突然撲上去緊緊抱住小閒,眼淚鼻涕四流。
小閒的願望,是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