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夜裏是不熄燈的。
門開後,像昨天早上那般,身形單薄的濮空城走了進來。
早在那陣微不可察的腳步聲走近門外的時候,楊軍就微微睜開了眼,當看到走進門的是濮空城,楊軍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是你?濮空城,你怎麼這個時候來?」
楊軍的聲音刻意壓低了,怕驚醒剛睡着沒一會兒的蒙羽。
「帶上你的劍,跟我上天台比劃一下!」
濮空城淡漠地下瞥了楊軍一眼,冷漠地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上天台比劃?帶上我的劍?
楊軍心頭瞬間掠過這兩個疑問。
濮空城為什麼夜深人靜的現在來找我去天台上比劃?難道他也是來殺我的?還有……他怎麼知道我有劍?
兩個疑問瞬間掠過心間,楊軍沒有多遲疑,揭開身上的薄被就下了病床,穿上自己的帆布鞋,從被絮下摸出那把劍,楊軍回頭望了一眼旁邊床上睡得正熟的蒙羽,然後一言不發地拉開病房的門跟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記得將門帶上了。
這棟樓有多高?楊軍沒有數過,大約有四五層吧!
楊軍跟在濮空城的後面走上無人的樓梯,一直走上樓頂的天台上。
一走出樓道,上到天台,就有一陣夜風吹來,吹去了楊軍身上殘存的一點睡意,神智立時清醒無比。
濮空城已經走到天台的中央,背對着楊軍站在那裏,微低着頭,好像在俯視下面街道上的夜景,又好像僅僅只是在出神。
楊軍左手提着那把劍,穿着病人的衣服、帆布的休閒鞋,走到濮空城身後大約七八米的地方站定。
「你也要殺我?為什麼?」
濮空城手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兩截深紅色的戟杆,其中,他左手裏那截大約一米五長的是長戟的前半段,楊軍看到了前端的雙月形的戟牙。濮空城右手裏那截戟杆和他左手那一截差不多長短。
看到這兩截戟杆,楊軍瞬間聯想到古代一種槍,雙節槍,或者說組合槍,這種雙節槍拆開就是兩支一模一樣的短槍,適合近戰,組合在一起,就是一杆長槍。簡單地說,這種槍既適合遠戰,也適合近身作戰,它之所以沒有在軍隊裏普及開來,僅僅只是因為它打造起來對工藝要求很高,很難大規模生產。
很顯然,濮空城手裏這兩截戟杆也是遠戰、近戰皆宜的。
「咔!」
濮空城背對着楊軍將手裏兩截戟杆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杆差不多有三米長的深紅色畫戟。
然後濮空城單手持着它,一振戟杆,任畫戟的戟牙落在天台的水泥地上,這個時候,濮空城才緩緩轉過身來。
「我已經三次讓你離開,去隱姓埋名,你為什麼不走?」
轉過身來的濮空城望着地面低沉着嗓音問楊軍。
楊軍張了一下嘴,想說我不知道來殺我的人是你,話到了嘴邊,又覺得現在說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默然了兩秒,澀聲問:「今晚、我們是不是、只有一個人能活着走下這個天台?」
濮空城抬起頭望着楊軍,在星空的光輝下,他看到了楊軍臉上的苦澀。
是啊!楊軍能不感到苦澀嗎?
他們本是一對好友,曾在《江湖》裏並肩戰鬥,共同守衛西涼城,也曾在淮水大學的校外小攤上吃着燒烤喝着廉價的啤酒,今夜,卻要在這個醫院的天台上用長劍與畫戟一分生死。
濮空城的朋友不多,他楊軍的朋友也不多,而今,他們卻要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決鬥……
濮空城嘴角忽然微微彎了一下,讓冷酷的臉上多了一點柔和的笑意。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他忽然說出了這句話。
說真的,那一瞬間,楊軍心動了。
不是因為不敢與濮空城交手,而是因為他不想和濮空城以命搏命,他們沒有那麼大的仇恨。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瞬間過後,楊軍就強行壓下了心動的感覺。
「抱歉,我不想做避世的懦夫,如果我的武功不如你,死在你的戟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