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來求父親教拳的,但是父親一看那人德行如何,德行不好不教,二看那人資質如何,資質不好不教,三看那人家境如何,家境不好也不教----倒不是父親勢利眼,只是他覺得窮人家的孩子還是上學讀書為好,學拳這種耽誤時間的東西最好還是別碰。
可是現在,父親竟然要當街傳授一個完全陌生的青年八極拳。
「爸,你不能……」年幼的武師傅還想阻止。狀低有技。
「閉嘴!」父親狠狠喝了一聲。
武師傅記得,父親雖然發狠,可是眼睛和聲音里都透露着恐懼。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父親只想早點脫身,他感應到了那青年身上強烈的殺氣。
武師傅就眼睜睜看着父親在大街上,當着那青年的面耍了一整套的八極拳;那青年一邊看一邊點頭「不錯不錯,八極拳在圈子裏能有如今這麼高的地位,果然有其妙處所在,我喜歡,我喜歡!」
父親練完之後,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兄弟,練完了,天色也黑了,我就帶孩子回家了啊。」說完,父親便拉起武師傅的手準備離開。
「哎……」青年伸出手來,攔住了父親的去路。
「兄弟還有何事?」父親訕笑着----武師傅永遠都忘不了父親為了活一條命而露出的那種低三下四的笑。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我已經學會了這八極拳,你也就沒必要留在這世上了。」
「兄弟,你是開玩笑吧?」父親的臉色一變。
「誰他媽有心思和你開玩笑!」
青年話音剛落,便摸出一把造型怪異、彎彎曲曲的刀來。
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了父親的頭顱。
武師傅還記得,父親的腦袋掉落在地的時候,他的身子還穩穩地站着,他的手還拉着武師傅的手。那個腦袋「骨碌碌」掉在地上,眼睛正好看着武師傅。
鮮血噴了下來,灑在武師傅的頭上、身上。
武師傅傻了,徹底傻了,呆呆地一動不動。
整條大街上充滿了尖叫聲,人們倉皇地逃着、跑着。
那青年蹲下身來,將刀拄在地上,摸了摸武師傅的耳朵,笑着問道「叫什麼名字?」
「武……武定一。」武師傅機械般地回道。
「很好,武定一,你聽着。」那青年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趕緊跑,千萬別被我追到,如果被我追到了,你就會和你的父親一樣,這顆腦袋就保不住嘍。」他一邊說,還一邊揉着武師傅的腦袋。
「預備----跑!」青年喊了一聲。
武師傅撒腿就跑,沒命的跑、瘋狂的跑,他眼中的世界一片空白、一片顫抖,他不知道要跑到哪裏去,就是不斷地往前跑、跑,每當他的力氣耗盡,有所鬆懈的時候,身後便響起一個聲音「定一,不能偷懶啊,不想要腦袋了是嗎?」武師傅便嚇得繼續往前跑,他覺得那青年就跟在身後,甚至無聊了還會朝着他的脖子噴氣;
有一次他試着回頭看了一下,果然看到那青年一臉笑容的跟在後面,距離近的幾乎要貼到他的臉上了。
「啊!」武師傅嚇得魂飛魄散,繼續瘋狂地往前跑。
「定一,你不能再回頭了,否則我一刀砍下你的頭哦。」那青年嘻嘻笑着。
武師傅往前跑、跑,不知跑了多久,一抬頭看見火車站,瘋了一樣的一頭扎了進去。他才十二歲,那個年代的人普遍營養不良,個個瘦的跟豆芽菜似的,也沒人在意這個小鬼,他一路衝進站台,鑽進一輛即將啟動的火車。
「嗚----嗚----」火車「咔嚓咔嚓」的啟動了,武師傅一屁股坐在車廂的某個角落,驚魂未定地看着左右、四周,沒有那青年的身影。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放下心來,先前父親的模樣在他心中留下巨大的陰影,他哆哆嗦嗦地縮成一團,像發羊癲瘋似的抖動着。
有個好心的婦女發現了他,將這個可憐的孩子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給他吃東西,餵他喝水,安撫他的情緒,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身上為什麼會有血跡?武師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是不停地發着抖,那好心的婦女將他攬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