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的,他們順着人流就下了船,還沒歇口氣,岸上就有大波的人湧上來,大喊着:」棒棒,棒棒!「
哎喲,棒棒軍!
聽着這聲音,她差點笑出來,這個特色在幾十年後依然存在,第一次見的時候還以為是打劫的,因為他們大多光膀子,天冷了穿得也很破舊簡單,手裏拿着長棍或者扁擔,見你提着行李便圍上來不停嘴的「棒棒嗎,要棒棒嗎」意思是給你提東西。
重慶多山,朝天門碼頭本身就是一個下馬威,除了碼頭處一塊狹小的平地,迎面就是高達百階的石梯,那寫着「朝天門碼頭」的牌樓就在頭頂上。提着行李爬山是個苦活兒,總有人是吃不消的,棒棒軍就此應運而生,他們像螞蟻一樣在所有人多的有台階的地方生存着,大多數人青年時干起,一干就幾十年,甚至一根扁擔可以傳家,到老時家中的頂樑柱們各個猿背蜂腰,小腿肌肉糾結,透着一股不健康的壯實感。
傳說重慶火鍋就是發源於這朝天門碼頭,出自這群碼頭最底層的棒棒軍和縴夫之手。
二哥似乎擔心黎嘉駿被着一群漢子嚇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拉到身後,對於最前頭的棒棒道:「你,找二十個人等着,一會兒有貨要搬。」姜副官不在,他什麼都得親力親為,「找齊了人在旁邊等着,人下光了就搬。」
「要得要得!」那棒棒驟然得了大生意,剛才像複讀機一樣攬生意時無神的雙眼都亮了起來,轉身喊了一嗓子,立刻無數人響應,他因身負「聖旨」,挑人的時候格外趾高氣揚,很快挑出來的和被挑剩的就分了兩撥,看那樣子,顯然都是關係戶,挑剩的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耽誤,轉頭繼續招攬散客,二十個棒棒很快就過來了,興高采烈的。
畢竟一看二哥的架勢,就知道是不會討價還價的,肥得一比那啥!
黎嘉駿很着急,人流中她都要看不到大哥他們了:「哥,我先去找大哥吧!我好像看見磚兒還在他頭頂呢!」
「你別走開,讓大哥他們過來。」二哥鐵掌如鉗,「好不容易押解到這兒了,可不能最後一刻晚節不保了。」
黎嘉駿哭笑不得:「什麼押解啊,我又不是不肯回來!」
「但你更願意往外跑!」二哥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稚嫩的童音叉進來,「姑姑嗚嗚嗚嗚!」
「誒!」黎嘉駿想也沒想就響亮的應了一聲,轉頭就看到大哥頂着磚兒擠到了面前,她心臟砰砰砰的直跳,本來在船上時腦子裏模擬了無數遍的飛奔擁抱姿勢,在大哥的瞪視下卻慌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只能低下頭,要哭不哭的囁嚅了一句:「大哥……」
一邊二哥把不斷掙動的磚兒抓下來逗弄着,大哥得了空,抬手摸了摸她早已糾結成一塊的頭髮,抖着手摸了幾下,還是忍不住,將她慢慢的摟進懷裏,緊緊的抱着,低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黎嘉駿頭埋在大哥懷裏,到底還是忍不住,鼻涕眼淚一道流了下來。
這個城市對她還是陌生的,或者說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可是她卻時常有身心滿足無所畏懼的感覺,這種感覺都出現在奉天的黎公館,在北平的南鑼鼓巷,在上海的黎宅,讓她忘了前路的悲觀,身無負擔,全身心的做一個笨蛋。這種感覺不需要繁複辭藻的贅述,只需要一個字,家。
她又回家了。
「回去領家法。」大哥的胸腔里冷冰冰的冒出一串字。
「……」哦瞬間不愛家了。
一旁磚兒還不甘寂寞,探手過來抓黎嘉駿的頭髮,抓了幾下後還傻笑,放鼻子上聞聞,立馬皺了臉:「嘔!」
「……」二次暴擊。
「磚兒還記不記得小姑姑呀?」二哥的聲音仿佛從地獄裏出來的。
「記得呀,小姑姑在哪呀?」磚兒說着,眼神穿透黎嘉駿,往遠處看去,「小姑姑很漂亮噠,還給我舉高高呀!」
「……」致命一擊,k.o。
黎嘉駿默默的咽下一口血,低下了頭。
「哈哈哈,這倒霉孩子,這麼壞像誰的啊。」二哥猖狂的笑,順帶嘲諷黎嘉駿,「妹子喂,你不能更蠢了,剛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