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也相連成片,大婚之期將近,伯府上下竭力裝扮,可以想見付雲慈出嫁那日,府上會有多喜慶熱鬧。
然而眼下,風雪呼嘯聲里,只有幾人的腳步又快又沉,繞過兩處銀裝素裹的亭台後,一座燈火通明的華美獨院映入了眼帘。
翠嬤嬤小跑幾步,「快,快告訴伯爺和夫人,薛姑娘來了——」
姜離今夜除了幾名隨扈,還帶了親信懷夕,她身量瘦小,看起來只十三四歲,生得杏眼桃腮,嬌憨可愛,此刻抱着她的醫箱,也好奇伯府大小姐受了何傷。
沒走幾步,一個年過不惑的錦衣男子迎了出來,正是壽安伯付晟,他見姜離如此年輕,眼底閃過絲疑色,又拱手道:「薛姑娘,請你救救我女兒,她快不成了!」
姜離面色一沉,加快步伐入上房,剛一進門,便見花紋繁複的地衣上點點血跡,刺目驚心,她不敢駐足,腳下生風直奔後廂。
「阿慈!是母親啊——」
隨着一道悲愴之聲,濃重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姜離往北面拔步床上一看,便見滿臉冷汗的付雲慈墨發披散,正意識不清地在榻上掙扎。
她身上僅着一件素白中衣,此時襟口處大片血色氤開,伯夫人柳氏按着她的手臂,兩個紅着眼的婢女按她的肩與腿,三人合力,卻仍制不住她,她面上恐懼分明,仿佛碰她的是惡鬼猛獸
「不,不要碰我」
「不要過來」
姜離利落解下斗篷,又挽袖上前,「夫人,交給我罷——」
柳氏退開兩步,「薛姑娘,求您救救我女兒」
姜離眉眼沉肅,先握住付雲慈手腕問脈,但這時,她看見付雲慈沾滿濕發的額角、唇角皆有淤青,目光往下一移,又見她半露的肩頭亦有大片暗紫,姜離擰起眉頭,傾身解開付雲慈染血襟口的剎那,她背脊悚然一涼。
付雲慈傷在心口,已被簡單包紮過,但因掙扎,包紮的棉帶崩開,血色如墨跡般滲出,而她露出的上半緣胸乳處,兩道可疑的青紫掐痕觸目驚心。
姜離凜然道:「懷夕,針囊——」
「母親,母親救我」
「母親,母親」
察覺到生人靠近,付雲慈驚懼更甚,極度絕望下,掙扎也成了本能,但她越掙扎,越痛得渾身發抖,姜離按着她肩頭,摸准本神、天沖、神庭三穴,迅速地扎了下去。
付雲慈聲音一輕,掙扎力道亦弱了幾分,姜離又迅速取針,刺其手部陽明、少陰、少陽三穴,幾息功夫,付雲慈徹底癱軟下來。
姜離揭開傷處白棉,只見傷口自上而下,寸余長短,深卻可見骨,傷處本被敷了藥,但因流血過多,藥粉皆被浸開,她沉聲道:「付姑娘受傷至少兩個時辰了,除了這止血的三七粉,還用過什麼藥?」
翠嬤嬤道:「用過補心續命丹,餵過參湯。」
姜離不敢置信,「這麼重的傷,是你們自己治的?」
柳氏啞聲道:「薛姑娘,您也看到了,這等情狀,我們不敢隨便請人來醫治阿慈,翠芸學過些醫理,便先試試了,是不是耽誤時辰了?求您一定要救阿慈」
高門世家最重私隱,付雲慈之傷自不可輕易為外人所見,之所以請姜離,一來她是女醫,當今世道女醫地位低下,便是長安城,醫術高明的女子也不多,二來她盛名在外,這等重傷或許只有她能治,三是想着她初回長安,認識的人少,口風也嚴些。
姜離利落問:「府中可有藥房?」
見嬤嬤點頭,她立刻道:「按兩個方子取藥——」
翠嬤嬤忙去拿紙筆,「您說——」
姜離定聲道:「第一方,取麻黃、芎藭各五錢,乾薑、人參、當歸、桂心、甘草各三錢,杏仁四錢,三碗熬一碗,熬好立刻送來。」
「第二方,膽南星、血竭、南紅花五錢,沒藥八錢,馬錢子九個,龍骨、川羌活、螃蟹骨、當歸三錢,淨乳香一兩,研末送來——」
付雲慈未再掙扎,可聲息也一時比一時弱,姜離說完藥方又檢查她身上各處,片刻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