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江紙坊處,此刻陳家人和幫工們正熱火朝天地工作着。
現在天氣熱,以至於很多人在工坊內都卷着褲腿打着赤膊。
易書元輕車熟路,沒有在院外徘徊,而是扛着麻袋直接走入了工坊內部。
有人看到易書元來了,趕忙去叫來了在另一個角落休息的陳老漢,後者聞言匆匆迎着過來。
「易先生?今日可是縣衙無事來這邊逛逛?」
陳老漢帶着笑容走來,向着易書元拱了拱手。
易書元回禮之後看看周圍忙碌的工作,開門見山道。
「陳伯,易某這次來是為了之後工序進展的事情。」
「哦,易先生,這還早呢,下個月才是我們約定的時日啊,而且近日繁忙,實在抽不出身陪先生上山啊!」
易書元指了指腳下的麻袋道。
「易某已經僱車將自己的那一堆料子帶回來了,無需勞煩陳伯,只需要借工坊器物一用便可」
易書元說着看向工坊中,各處都在忙着,顯然沒有空閒的地方。
「這」
陳老漢看了看工坊內,猶豫一下還是道。
「既然是早已答應了先生的,先生便先準備抖料搗料吧!」
有了陳老漢的話,易書元便放心去處理紙料了。
去除雜質提純材料,接下來的工序就是用搗、切、壓、漂、洗等手段,將材料中的紙漿分離出來。
易書元整個過程安靜無聲,並且和紙坊分工明確不同,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處理,委婉回絕了好幾個想幫忙的人。
直至攪出紙漿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甚至午間都拒絕了陳老漢一同用餐的邀請。
紙坊里很多人在吃飯的時候都端着碗過來。
一邊扒飯一邊留意着易書元的動作,看他將紙漿導入一個空置的漿池。
「那點紙漿不夠的吧,要不要去給易先生添一點?」
「少多管閒事了,等他講了再說。」「看他一會一個人怎麼抄紙。」
一些幫工在那看戲聊天。
易書元幹活確實像那麼一回事,但漿池這麼大,料就這麼一點,竹簾抄紙都成不了型。
而且竹簾不小,一般需要兩人抬着配合抄紙才能確保均勻。
不過易書元已經完全沉浸在製紙的過程之中,仿佛根本不清楚紙漿太少,也不在乎竹簾大小。
別的漿池全都是渾濁一片,而易書元這邊的漿池卻如清湯寡水,只有一些看似雜質一般的雪白紙花在水中沉浮。
易書元整理了一下袖口,隨後拿起竹簾,彎腰小心地抄入水中。
原本隨着水流飄動沉浮的紙花好轉動幾圈,居然全都匯聚到了竹簾上。
易書元上下一擺,紙漿便隨着流水均勻地鋪到了竹簾上。
就像是幹過無數次的老師傅一樣,易書元轉身往背後的桌上一送,就像是鋪蓆子一樣將濕潤的漿紙鋪在了桌上。
如此反覆幾次,易書元就將池子裏的所有紙漿撈了個乾淨。
易書元總共製作了十幾張紙,但疊在一起攤桌上也就薄薄的一層。
這是易書元第一次請人幫忙,請一個幫工一起抬着桌板,一起到烘紙房去給濕潤的漿紙擠水烘乾。
等易書元一走開,其他一眾幫工,甚至是陳老漢在內,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聚到了易書元剛剛的漿池前。
「這」「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我指定也花了」
這哪像個才幹完活的漿池啊,裏面紙漿被抄得乾乾淨淨。
別說殘留的紙漿,甚至連一丁點雜質都沒有,以至於池子裏的水清澈如山泉。
「少廢話了,幹活去!」
陳老漢呵斥一聲,一眾人才不情不願地離開,只是心中始終對這種情況百思不得其解。
幹了這麼久造紙了,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