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羅幼度親征之日,整個汴京上空都在迴蕩「大虞萬勝,陛下萬勝」的呼喊。
耶律賢笑道:「羅天子的眼界太高,目標太遠。他需要一個穩定的後方,不會為了蠅頭小利而虧待契丹,相反,他需要契丹人與漢人和平共處,為他提供穩定的支持。故而他不會以暴政苛政來對付契丹。首先損害的就是他自己的利益……誰會無故折損自己的利益?」
「就拿大定府來說,在你們為了求生,準備燒毀大定府之前,他已經入手準備安撫大定府了。他需要一個穩定的大定府,幫助他來控制漠南。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大定府在如此環境下,未來只會更好。」
耶律休哥虛弱笑道:「真是如此,倒不失為契丹之福。」
耶律賢道:「除了契丹,不是契丹以外,無可否認這點……」他緘默了半晌,親自給耶律休哥遞上了一杯水,說道:「喝吧!」
耶律休哥慘笑道:「我這條賤命,卻不知能救回多少人?」
耶律賢猶豫了片刻,說道:「估計救不了多少人!」
這下輪到耶律休哥尷尬了。
耶律賢道:「也不瞞你,在來之前,陛下確實親口說只要你遜寧歸順,此去臨潢府,非必要,不動刀。但以我對陛下的了解,不管你歸不歸順,陛下都不會大動刀兵。他只會殺那些他認為該死之人。」
耶律休哥聽得一怔,心底有些觸動。
耶律賢道:「遜寧,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來,替我看一看我們幼時嚮往的淨土,會不會在東北出現。」
耶律休哥驚愕的看着耶律賢。
耶律賢輕聲道:「我舊患纏身,早已時日無多。此番北來,便沒有想過能夠活着回去。也許,這就是我的歸宿,能夠在人生的最後時刻,感受中原文化的魅力,能夠在最後時刻,幫助我契丹百姓出最後一點餘力。本該知足,可沒有見到未來,還是不甘吶!」
他說着笑了起來,豁達中帶着那一絲絲的不甘。
耶律休哥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接過耶律賢遞來的杯子,一飲而盡,說道:「讓你這麼一說,真就不捨得死了。賢寧,就讓我們一起見證未來吧……」
耶律賢緘默片刻,笑道:「好!」
當耶律賢扶着耶律休哥出現在羅幼度面前的時候。
羅幼度高興的喜不自勝,大笑道:「還是愛卿有本事……」他看着進了食,稍微有些氣色的耶律休哥說道:「朕很慶幸,還能見到將軍馳騁疆場的英姿。」他說着,將自己的千里鏡遞到了對方的面前道:「這就是將軍心心念念的神物,朕這裏就送給將軍了。便由它陪着將軍,為朕開疆擴土吧。」
「謝……陛下!」
陛下這兩個字有些難以叫出口,但還是叫了出來。
羅幼度更是滿意,嘴角都要笑到了耳朵根,忙讓兩人入座。
羅幼度返回位置,經過火盆的時候,隨手將火盆向耶律賢的位置移動,然後才上得主座。
耶律賢自幼體弱畏寒,耶律休哥是知道的,見狀微微暗嘆。
耶律必攝確實不錯,可從這一細節,便可看出差距。
羅幼度得到了耶律休哥,話語中都帶着歡快之意,但當說到對於耶律休哥安排的時候,羅幼度的話讓耶律休哥有些意外:「將軍暫且還是在公署里住下吧,好好調理身子。歸降之事,得暫且瞞下來。」
見耶律休哥一臉意外,羅幼度解釋道:「朕剛剛得到消息,耶律必攝、趙匡義已經回到了上京臨潢府。他們將此戰失利的緣由都推給了將軍,還將將軍南下襲擊朕的舉動理解成了南下投誠。實在可笑……」
耶律休哥聽得此言,只覺得滿腦子都是嗡嗡的。
耶律賢怒道:「豈有此理!糊塗透頂!」
羅幼度道:「將軍也不用過於擔心,將軍的為人在契丹還是有一定風評。朕也已經讓人將將軍南下的用意透露給了臨潢朝廷,就算他們認定了將軍不聽號令的罪,也不至於禍及家人。如果將軍歸順的消息傳開,將軍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