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阿柿抓得更緊,幾乎是在擰着她的肉,同時招呼旁邊的衙役「官爺,快將她押住!這人是個賊!」
阿柿見小山貓被嚇得全身都炸了毛,急忙彎腰把它抱回了懷裏,接着便小鴕鳥似的埋起腦袋,就算被尤金娘擰得很疼,也始終怯生生不敢動。
直到尤金娘伸手要搶她懷裏瑟瑟發抖的小山貓時,阿柿才呲出牙齒,小聲地嗚嗷嗚嗷、衝着尤金娘說了串誰也聽不懂的奇怪話!
尤金娘和走近的衙役聽後都是一愣。
衙役「你……不是大梁人?」
尤金娘走南闖北,倒有些見識「聽着像是北蠻那邊的腔調。」
這就更不尋常了。
北蠻是跟大梁最北邊接着的小國,近些年雖被大梁打得鼻青臉腫求了和,但雙方關係仍不算融洽,很少會有北蠻的人出現在大梁境內,更別提出現在大梁的西南。
幾人正怔愣着,不遠處,一道低沉威嚴的中年男聲橫空揚起「這裏出了何事?」
阿柿向着來聲處,小小地抬了抬眼睛。
那裏站着幾名凶煞的高大衙役,正簇護着一名四十餘歲的魁偉大漢。
大漢板着一張耿直忠正的方臉,面色黢黑,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氣勢。
方才問話的正是他。
因他穿着常服,尤金娘有些確定不來他的身份。
但她旁邊的年輕衙役倒是機靈。
見大漢身後的熟人衙役沖他擠眉,他稍一琢磨,便馬上一溜小跑地低頭彎腰上前,一套「趨步禮」行完,隨後便與有榮焉地向着尤金娘道「這是今日剛到咱們縣的李縣令!還不快快行禮!」
早有傳言,金川縣近日會有新縣令上任。
尤金娘方才在院外同衙役貌似閒聊,實則也是在打探這個消息。
聽到了衙役的話,尤金娘馬上高喊「青天大老爺」,緊接着便拉過更加茫然的阿柿,欺負她聽不懂大梁的漢話,可勁兒地添油加醋,把她說成了個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
阿柿本來一副好奇模樣地在看李忠。
但沒多久,她就發現,那群虎背熊腰的衙役大漢全在惡狠狠地盯着她。
她頓時跟小山貓一起炸了毛!
在他們可怕到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中,她整個人越縮越小,腦袋埋得愈發低。
李忠試了幾句,見阿柿的確聽不懂他們口中的漢話,於是扭頭對屬下道「速持我的名帖,去州府借一名叫』普善』的北蠻譯語人。」
一名衙役得令,當即轉身跑走。
隨後,李忠命人將她帶回縣衙。
阿柿不想走。
但她已經被衙役鐵桶似的圍住了,想跑都跑不了。
他們粗暴地推着她向前,把她推得跌跌撞撞,頭頂交心髻上纏着的那串珍珠「嘩啦啦」碰撞着直響。
她只着單薄羅襪的右腳也不慎硌到了鋒利的石子,劃破出了血,疼得她的眼淚都開始在眼眶打轉。
但阿柿一貫堅強,就算怕疼,也從來不會當着陌生人的面哭鼻子。所以,此時的她也咬住了牙尖,把眼淚通通咽進了肚子裏。
「讓開!都讓開!」
就在這時,又有人來了。
阿柿抬起頭。
這一次,她終於看到了她熟悉的身影。
她仿佛見到了救星,眼睛裏的火苗倏地擦亮,腳尖啪嗒嗒踮起,整個人挺直得像只沙地里的小狐獴!
那人也先瞟了她一眼。
確定了她安然無恙後,他立馬朝着李忠、十分狗腿地顛跑了過去,嘴上殷勤地叫着「太爺!太爺!」
——
李忠從看到來人的第一眼起,便皺起了眉。
那是個尖嘴猴腮的瘦長男子,年約三旬,此時正跑得氣喘吁吁,嘴上的小八字鬍隨着他的跑動一翹一翹,模樣頗為滑稽。
但這並不是最滑稽的。
更滑稽的是,他頭上的一梁冠戴斜了,青色的官服圓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