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孟道:「我知道,儲君難為,但是你這個儲君,卻是不一樣,陛下是在把你當丞相用。李善長越來越老,我手上務虛的事情越來越多,你總不能指望着燕王幫你衝鋒陷陣吧!」
「這個……」朱標臉色通紅,忙道:「弟子慚愧,弟子還要多跟先生學。」
張希孟沉吟少許,也就不說什麼了,他扭頭拿過來幾本書,放在了朱標面前。
「這是我修的宋史列傳,這是秦漢以來的大一統通史,這是五千年簡史……」張希孟一樣一樣,給朱標介紹,有些朱標已經看過來,有些是剛剛修訂的初稿。
「以史為鑑,興衰自在其中。就在前些時候,我還和陛下爭論過一次。陛下說元以寬仁失天下,我很是和陛下說了一番。」
朱標想了想,立刻笑道:「我知道,先生說元朝寬縱官吏貴胄,宋朝放縱士人豪強……宋朝對士大夫的好,元朝對貴胄的寬,皆不是寬仁,是放縱,是無情,是對天下蒼生黎民的敲骨吸髓,恰恰是兩朝滅亡的原因。大明以民本立國,寬是對百姓的寬,仁是對黎民的仁。」
說起這些,朱標十分興奮,滔滔不斷,由此可見,他確實把張希孟所講,都記在了心裏。
「殿下明白這些就好,不知道殿下此刻還覺得下不去手嗎?」
朱標微微一怔,不無尷尬道:「先生,我,我想借閱這幾本書,回去好好琢磨,回頭再跟先生請教。」
張希孟也點點頭,沒有說更多,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朱標就是這麼個寬仁的底子,指望他立刻殺伐果決,倒也不可能。
但他能想到用朱棣破局,也算是不錯的手段。
要是學明白了,未嘗不能駕馭朝局臣民……
倒是朱棣,這小子生來無法無天,朱標把大印給他,留守司在手,這小子會幹什麼?
要知道留守司可不同於藩王府啊!
藩王府能影響的只有都指揮使司,而且還是在戰時,都司兵馬歸屬藩王統轄。但是留守司凌駕三司之上,節制境內文武兵馬。
張希孟在北平的時候,連山東都要歸他管。
幾乎是二皇帝了。
這麼大的權力,落到了朱棣手裏,這小子會怎麼辦?
張希孟也有點好奇……
「李景隆,花煒,你們倆說吧,我現在該怎麼辦?」
李景隆大眼瞪小眼,瞪着紅彤彤的木盒子,看着裏面金燦燦的大印,有些發傻。「那個……殿下,是不是我爹,也歸你管啊?」
朱棣哼道:「不光是他,還有堂兄朱文正,他也要聽我的!」
「那,那你真能管得了他?」花煒突然問道。
朱棣頓了下,「怎麼管不了……大不了讓他打屁股就是了。」
一句話,兩個小子都笑了起來。
朱棣煩躁道:「我能有什麼辦法?他是我堂兄,又是軍中大將,比起徐達也差不多了。他要是打我,父皇和母后都會叫好的。」
這倒是實話。
李景隆喪氣道:「殿下,我看你拿着大印,也就是擺設,北平神仙太多,還有越國公胡大海哩!你,你還真能號令他們啊?」
「那……那我不是白騙我大哥了。」朱棣轉着眼珠,在地上走來走去,罵罵咧咧,「偌大的北平,就沒有我能欺負的人?不能夠啊!你們倆快點想,看看誰好欺負?」
這兔崽子是擺明了要惹事。
「趕快給我想!這要是張庶寧在,他保證有主意,比你們倆加起來都強!」朱棣仰天長嘆,「當真是天不佑我,痛失英才啊!」
兩個小子互相看了看,心裏頭憤憤不平,花煒突然道:「殿下要欺負就欺負蒙古人,欺負自己人算什麼本事!」
朱棣下意識一愣,隨即道:「我,我未壯,如何領兵?更何況母后也不讓啊!」
「那,那就讓朱大都督領兵!」
「朱文正不會聽我的!」
「你不是有大印嗎?」李景隆氣咻咻道,連我爹都要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