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陸炳,那就更慘了,他把好好的開海,弄得一地雞毛,就算嘉靖再寵愛他也沒用。不必言官出來收拾他,內廷的那一幫太監就能讓他喝一壺。
所以眼前天津的事情絕對不能硬來,即便是贏了,那也是個輸!
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說白了就是利益分享,這也是陸炳奏請讓唐毅過來的原因,誰讓他本事大,路子多呢!
陸炳試探着說道:「行之,自從三天多之前攻擊官署以後,亂民就退守大沽口,揚言要和朝廷議和,說什麼身為天津人,開海不能不給他們好處,要是不答應,他們就一直鬧下去。我手上只有兩千多錦衣衛,亂民足有兩萬多,從四面八方還不斷聚集過來,如果拖延日久,我真怕出亂子,所以行之你可要快刀斬亂麻啊!」
唐毅點了點頭,「我算是明白了,鎮壓你沒有實力,調兵呢,又怕事情鬧大,惹惱了陛下,怪罪下來吃不了兜着走,那就只剩下談判了。」
陸炳的大紅臉紅得發紫,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虛說道:「行之,能不能別把話說得這麼直?」
「不能!」唐毅氣得直拍桌子,「陸太保,你可知道,現在談判沒開始就等於認輸了一半,到了談判桌上,不一定要輸多少呢!弄不好開海的利益都讓聞香教的孫子給吞了,咱們又何以自處?難道白忙活一場嗎?」
陸炳仰望着星空,聲音悽慘地說道:「要是白忙活一場還好,我現在最怕的是雞飛蛋打,惹得陛下不痛快,我陸文明可真就萬劫不復了。」
陸俊苦着小臉說道:「唐大人,開海的事情你最清楚,現在也只有指望着您和聞香教的人談。只要談妥了,哪怕損失一些利益,我們陸家也願意拿錢彌補,儘量不讓你吃虧。」
唐毅思索了半晌。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有這麼辦了,陸太保你去派人和聞香教的聯絡,就說讓他們派個管事的過來。」
「好,我這就去安排。」陸炳又說道:「行之。天津衛不太平,我給你準備了住處,要是不滿意,我再叫孩兒們重新佈置。」
唐毅呵呵一笑,「不用麻煩了,趕了兩天的路我實在是頂不住了,有什麼事都等我睡醒了再說。」
唐毅匆忙到了館驛,進了臥房,就聞到一股誘人的芳香。
閃目看去,只見一個身形瘦削的侍女。穿着淡青色的襦裙,罩着素色的褙子,一個背影,淡雅的如同水墨畫一般,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拼命吸引男人目光,盼着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丫鬟女子全然不同,唐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也僅僅是一眼而已,對於餓瘋的人來說。美食遠比美女來的實在。
侍女聽到腳步聲,急忙回頭,見到唐毅臉色一紅,隨即怯生生說道:「奴婢見過大人。」聲音清脆。宛如天籟。
唐毅笑着說道:「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侍女謙遜地說道:「只怕奴婢拙劣的手藝,對不上大人的胃口。」
唐毅坐到了桌子前,人都說文如其人,其實菜也如其人,滿桌子的菜色,沒有花哨的裝飾。沒有濃烈的醬色,更沒有厚厚的油脂。
就像女子的裝束一般,清淨淡雅之中,透着別樣的韻味。唐毅也算是半個美食家,他看了一圈,一伸手捧起了一大盆雞湯鴨舌羹,嘗了兩口,鮮美無比。只見他把嘴唇貼在盆邊,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吸了兩口,羹就少了三分之一還多。
侍女看得目瞪口呆,剛剛錦衣衛的人來告訴她,說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才子大官人要住在這裏,讓她好生伺候着,千萬不能怠慢。
她自然答應,等到見到唐毅的時候,她也被驚到了。這傢伙看起來還不到二十年,年輕英俊,斯文瀟灑,能得到錦衣衛的重視,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可是,可是,可是……他的吃相也太那個了……和乞丐差不多,侍女用力捂住嘴巴,生怕叫出來。
唐毅可不管她怎麼看,又來了幾下,滿滿的一盆羹喝得乾乾淨淨,打了一個飽嗝,晃晃悠悠,就往臥房走去。到了門口,還說了句:「本官累了,要想爬床單,等着過幾天再說。」
侍女霎時間小臉充血,又紅又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