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靜,然而她緊緊捏着帕子的手指其實已經出賣了她的情緒,只不過蕭六郎坐在她對面,恰巧被書桌擋住了視線。
她道「你醒來時躺在客棧,身邊是蕭肅,蕭肅告訴你,他不放心自己弟弟,一路暗中尾隨,發現國子監突起大火,他衝進火場去找自己的弟弟,結果沒找到弟弟,反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你,他只得將你背了出來。然後他告訴你,他看見一個戴面具的男人將一個昏迷的女人救了出去。」
蕭六郎微微一怔「你……怎麼知道的?」
信陽公主淡淡一笑「怎麼知道什麼?怎麼知道這個故事,還是怎麼知道蕭肅?我貴為一國公主,要查自己兒子生前的行蹤還不算太困難,蕭肅是我調查出來的,故事是我編的。蕭肅從來就沒進過國子監。」
他的確不放心自己弟弟,可國子監並不是他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當年的蕭珩不是沒想到過這個疑點,只是除了這個可能,他想不到其它的可能了。
蕭六郎一瞬不瞬地望進信陽公主的眼眸「所以我究竟是誰救出來的?是龍一嗎?」
信陽公主下意識地握了握自己的左臂。
當她把蕭珩從大火中背出來時,一塊燃燒的房梁斷裂下來,差點砸到蕭珩的頭,她抬臂擋了擋,整條胳膊都燒着了。
至今都是醜陋不堪的模樣。
這一次,是信陽公主避開了他的目光,她垂下眸子,道「當年有你不知道的事,那孩子生性膽小,原是沒膽子尾隨你的,是蕭肅擔心你哄騙他們,讓他務必要跟緊你。他們二人在京城辦的是臨時路引,除夕是最後的期限,若是宣平侯不認下這個兒子,他倆隔日就要被遣送出京。」
蕭肅弟弟的死和你沒關係,你不要再埋怨你自己。
蕭六郎抬手摸了摸自己右眼下,怔怔道「那我的淚痣……」
信陽公主道「是我用火條灼掉的。」
「為什麼?」蕭六郎問。
因為你娘的臉上就有一顆一模一樣的淚痣,我不希望那伙人找到你。
人長大了,模樣多少會有些改變,可這顆淚痣實在明顯。
這些話,信陽公主就沒說了,她垂眸攤開手中的帕子,淡淡說道「總之……」
蕭六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還沒有回答我,是誰把我救出火場的?如果不是蕭肅,那會是誰?」
你明明已經知道了是誰,為什麼就是要逼我親口說出來?
蕭六郎眼眶微微泛紅「當我得知自己是被蕭肅救出來的時候,我心裏竟然還暗鬆了一口氣––––是蕭肅帶走了我,不是你不要我。現在,你卻和我說,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把我給了蕭肅……你讓他帶我離開京城……你用這種方式擺脫我……」
那是他依賴了十四年的娘親啊!
就算她親手把他送下地獄,他也沒辦法去痛恨她!
都是他的罪孽,他得到怎樣的下場都是應該的。
只是,他也會痛啊……
蕭六郎抬手,以極快的速度抹了快要掉落的淚水,裝作自己從不曾哭過。
他自嘲一笑,望向窗外道「也是,我害死了你兒子,搶走了屬於你兒子的一切,我原本就是他的替身,後來發現替身變禍害,你不想擺脫我才奇怪吧。」
明明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四年來日日夜夜不停在腦海中麻痹自己,可為什麼再次提到,還是會心如刀絞?
他又抬手抹了一次淚,倔強地看窗外,就是不讓她看見自己發紅的眼眶。
信陽公主又何嘗不是心如刀割?
他不是替身,從來都不是。
她把他抱到身邊的第一日,就清楚清晰地知道這不是自己腹中的那個胎兒。
可那又如何?
他徹夜哭鬧,只有在她的懷中才會安靜下來。
他不吃乳母的奶水,逼得她這個金尊玉貴的皇室公主親自哺餵。
他還特別粘人,特別搗蛋,特別會給她闖禍……
但他也會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