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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相對無言。
空氣中瀰漫着焦灼和煎熬的情緒。
「你救了我?」
「隨手幫了個小忙,主要靠你的朋友羅伊,他制定了完整的計劃,說服治安官改變了主意。」女人的聲音清澈而甜美,
與傑洛特在年幼的時候,設想過無數次的蒼老、冷酷無情,截然不同。
看到這張臉的第一刻。
他就知道,是她。
我的母親。
那個很多年以來朝思暮想的親人。
「咳、咳…」嗓子突然有點發癢,發酸,他重複道,「你救了我。」
「他們拷打了你?」女人臉色一沉,輕柔地診斷道,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他,可隨即又放下,「你的肺部出了點問題…你需要及時治療。」
「用不着了,」傑洛特搖了搖頭,冷冷地注視着她,「這點傷病頂多一周就會自愈。」
「你肯定知道,獵魔人從小要接受大量突變改造,病毒、細菌感染…我從那裏面挺了過來,嗯,十個人中活下來三個,我是其中的一個幸運兒…這點小傷小痛,我早就習以為常。」
這句描述中,隱隱透出一股抱怨。
女人身體一顫,臉色變得更為蒼白。
「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傑洛特仍然面無表情,他不知道此刻該做出什麼樣表情,「非常感謝你,女士,能否賜教高姓大名。」
「薇森娜。」她毫無隱瞞,說得坦然。
「我很高興能遇見你,薇森娜女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獵魔人的語氣稍微有一點哽咽。
女人把卡在喉嚨那兒的,關於巧合的話題,收進了肚子裏。
不發一言。
傑洛特語帶自嘲又尖銳地說,
「您慷慨地朝一位『素未謀面』、骯髒、邪惡的變種人伸出了援手,我該怎麼感謝您?」
「別這麼說,你知道,不是那麼回事,獵魔人並不卑微。也別跟我…跟我提這個!」女醫師先是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來的時候,臉上恢復了平靜,目光如同一片寧靜的森林,「我總會向需要幫助的人無償伸出援手,這是我的怪癖!」
她看了眼從傑洛特左邊額頭划過眼睛直到左耳的那道長疤,柔聲道,
「獵魔人的體格優於普通人,但這並不意味着鋼筋鐵骨,你得保護好自己,儘量避免受傷。」
傑洛特呼了口氣,注視着女人,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幾秒。
「謝謝你的關心和建議,感激不盡…」
這一刻,他抓住了她話里的漏洞。
積壓在心底數十年的情緒有了發泄點。
「但我有個疑問。你說你總會伸出援手,可為什麼當我在凱爾·莫罕受盡折磨,在無數個雨夜哭泣的時候,你從沒來看過我?我在你眼裏還比不上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嗎?」
無數畫面在獵魔人腦海閃回。
傑洛特。
你跟別人不一樣。
其他孩子,至少有母親陪伴到七八歲,迫於意外律又家徒四壁,不得不交出孩子。
可你,嬰兒時期,你的母親便主動拋棄了你。
而她是一個從不缺衣少食的女術士。
「不,傑洛特,我…」薇森娜搖頭反駁。
一抹淡淡的譏諷從獵魔人嘴角划過,他指着自己的雙眼,
「你覺得我在凱爾莫罕改造的這對眼睛如何?你該親眼瞧瞧,說吧,能從裏面看到什麼?」
「閉嘴,傑洛特,閉嘴!」
她的失態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傑洛特受夠了數十年的忍耐和壓抑。
他問出了深埋在心底里的一個問題。
「前面的問題,你不回答也就罷了。可我有個最重要的問題——為什麼當初把我丟在凱爾莫罕?維瑟米爾告訴過我,沒有意外律,你不虧欠他什麼。」
一滴淚珠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