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之後,便一直站在岸邊,靜靜地沉眸凝望。
直至張宏走上前來,附到他耳邊,低聲道:「陸先生,接應的船看見這些船在附近,覺得不妥,不敢靠近。」
陸與川聽了,淡淡道:「他不敢過來,那我們過去。」
很快,陸與川轉身走回了土屋裏,走到了仍然站在窗邊的慕淺身邊。
慕淺沒有理會他,他卻順着慕淺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後道:「能看得清嗎?」
慕淺並不回答,仍舊站着不動。
下一刻,陸與川將一部手機遞到了她面前,慕淺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
「看不清,那打個電話聽聽聲音也好。」陸與川緩緩道。
慕淺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想讓我幫你傳達信息?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因為你說過,你是順勢而生的人。」陸與川說,「所以,你會打的。」
慕淺聞言,又與他對視許久,終於伸出手來,接過了電話。
點開通話記錄,最近的那通,正是霍靳西的手機號碼。
慕淺毫不猶豫地將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聽着霍靳西語調低沉平緩的那聲「是我」,慕淺平靜如水的一顆心不由得微微顫了顫。
「嗯。」慕淺應了一聲,隨後才道,「我好着呢,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霍靳西聽了,卻只是道:「放心,有我在。」
慕淺又應了一聲,下一刻,卻見陸與川伸出兩隻手指,在窗框上不經意地敲擊了兩下。
這是在提醒她,說正事。
慕淺緩緩呼出一口氣,隨後才道:「陸先生的意思,是不許你們再跟着,只要他能夠安全脫身,我應該會沒事的。對吧,陸先生?」
陸與川聽了,只是淡淡一笑,道:「你一向聰明。」
慕淺也扯了扯嘴角,卻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下一刻,她聽到霍靳西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的——
「我會一直都在。」
慕淺這才輕輕笑了起來,道:「我知道。」
下一刻,陸與川伸出手來,從她耳邊拿走了電話,收了線。
「走吧。」陸與川說。
慕淺果然乖覺聽話,轉身就走。
一行人重新登船,再次駛向未知的方向。
……
遠處停留不動的船隻上,霍靳西靜靜看着慕淺跟着陸與川登上那艘船,再逐漸駛離,直至終於消失在茫茫湖面,他才收回視線,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屏幕上,代表慕淺的那個小紅點依舊在閃爍。
容恆同樣盯着那些船隻消失的方向,過了片刻之後,他忽然轉身回到船艙內,迅速找出了一幅地圖,仔細研究了許久之後,他很快地圈出了幾個地方,重新回到了霍靳西立着的船頭。
容恆將手中的地圖遞給霍靳西,「陸與川既然選擇了從這裏走,那說明他打算從水路逃亡,從這片水域駛出去,至大江,再至海邊,他最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就是這幾處海灣。」
霍靳西接過那幅地圖來,目光沉沉地落在容恆圈出的那幾個點來。
「陸與川不讓我們跟着,那我們可以提前派人過去堵着。」容恆說,「到時候,他無路可走。」
霍靳西聽了,轉頭看向他,淡淡道:「我要的,不是他無路可走。」
容恆聞言,驀地明白了什麼,頓了頓才道:「他……應該不會喪心病狂到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畢竟虎毒不食子。」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冒這個險。」霍靳西緩緩道,「我要她,一定安然無恙地回來。」
……
從天亮又一次到天黑,慕淺在難受到極致的時刻,雙腳終於又一次沾上陸地。
這一次,船停在了一個不知名的江灣,有幾座年久失修的廢棄房屋,暗夜之中,頗顯鬼氣森森。
慕淺卻什麼也顧不上,快速走到其中一棟房屋門口,靠着那間屋子就坐到了地上,扶着額頭閉上眼睛,不住地深呼吸,努力壓下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勁頭。
陸與川立在岸邊,遙遙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了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