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微微一愣,他忽然覺得這個公主府若少了她,便不是那麼回事了……
是夜,兩人睡得很早。
依舊不到四更時辰王笑便已起身,披星戴月地去上早朝。
早朝這種事,參加過一次,第二次便很是枯燥乏味了,於是他站在金鸞殿中閉着眼小眯了一覺。
再回府時,淳寧已然不在這裏。
新婚不久的少年便和衣仰在榻上,枕着手,悵然若失地嘆了一句:「真好,自由了……」——
內閣,鄭元化的值房中。
「瑞王之死,下官查來查去,似乎……他真是自盡的。」溫容信道,說着微微皺了皺眉。
鄭元化道:「你不信?」
「學生實在難以想像瑞王會自盡,他不是經不起挫折之人。」
「這不是挫折的問題。」鄭元化道:「瑞王這一輩子的心血為何?」
「清正廉潔的名聲、一脈四王的榮耀。」溫容信答道。
「不錯。恭王死,其爵位可有人繼承?」
溫容信一愣,發現自己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想了想道:「以當前情況,陛下應不會再保留恭王爵位。」
「那恭王府的錢去了哪裏?」
「是……東廠?」
「不錯,陛下並不止錦衣衛一把刀。」鄭元化嘆道:「恭王一死,東廠以控制內城瘟疫之名暗中拿了恭王財庫,錢財盡歸陛下的內帑。這才是王笑最狠的地方,他讓恭王從猛獸變成人人爭搶的肉。」
「首輔大人是說,瑞王害怕了?」溫容信問道。
鄭元化搖了搖頭:「當年先帝還未即位之時,安陸王有爭位之心,瑞王與其私交甚篤。但最後,出賣安陸王的也是他。其人心狠,可見一般。為了留京,他出任宗人令,一任便是五十餘年。他能讓子孫富貴,能守一世清名。這樣的人這一輩子博出來的東西,誰要敢碰,他便要咬誰。」
「王笑,值得他這樣嗎?」
鄭元化嘆了一口氣:「老人惜命,過得再苦也惜命。但,他為了那個清名,有腿疾而不治,二十年飽受痛風之苦。瑞王府的淒涼寒酸,連老夫看了都不忍。如此煎熬挨過來,終得天下敬譽。但他那三個兒子的富貴禍事一旦牽連到他頭上,會如何?王笑便是這個可能性,他此次展露出的決心與手段讓人心悸,瑞王必須扼殺這個可能。」
溫容信沉思了一會,忽然道:「學生明白了。」
「真明白了?」
溫容信道:「被秦小竺毀掉的現場,應有『兇手王笑』之類的留信,其實證據也是不足以指證王笑,比如學生便能看出他是自盡。但,他以他的死,將王笑的把柄交到我們手上,讓我們扼殺這一種可能。因為他知道,我們雖與王笑合作了一局,但彼此有衝突。」
「不僅是我們。這世上有許多人會有那小子有衝突。」
「是。」溫容信道:「但我們首當其衝,如今太子一事,便是我們對付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