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可以看見,劉秀眼睛裏的憤怒與決絕。就在此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兩聲熟悉的弓弦響。
「大黃弩!」 他立刻判斷出弓弦聲來自何處。猛地轉身,憑藉本能將長槊迅速橫掃。槊纓捲起一團紅色的火焰,捲住了一根疾飛而來的弩杆,將其迅速卷上了半空。然而,另外一支弩箭,卻貼着他的後背急掠而過,正中劉秀的肩窩!
「卑鄙!」 馬武和賈復兩個,只顧着防備鄧奉,卻沒想到延岑,董訢兩個會突然祭出殺招,怒吼着雙雙撲上。
對面的敵軍,卻從背後掏出了至少二十支大黃弩,一邊坐在馬背上快速發射。一邊催動坐騎,開始了決死衝鋒。
「陛下,快撤,快撤!」 跟在馬武和賈復兩人身後的親兵們,大叫着衝上,用身體替劉秀阻擋弩箭。
數點血光濺起,劉秀的坐騎悲鳴着摔倒。他本人,則捂着胳膊,搶先一步跳離了戰馬,然後被疾馳而至的賈復,一把拉到了後者的坐騎之上。
這幾下,兔起鶻落,快得令人不及眨眼。當雙方隊伍之中其他人,終於發現情況不對。劉秀和鄧奉各自所帶的四百騎兵,已經面對面撞了個正着。
血光飛濺,不停地有人慘叫着落馬。
「卑鄙!」 鄧奉氣得臉色煞白,衝着延岑,董訢兩人的背影,破口大罵。然而,罵過之後,他卻知道,這是自己贏取勝利的最佳時機,咬了咬牙,將長槊遙遙地指向了劉秀和賈復兩人所在位置。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龍吟般的號角聲再度吹響,五萬叛軍,吶喊着沖向鄧奉槊鋒所指,如同撲向獵物的獅子。
「陛下,乘我的馬先走!」 賈復發現情況不妙,果斷跳下坐騎,徒步揮動鐵戟,將衝過來的三匹戰馬,同時掃斷了前腿。
馬翻,人仰,血光飛濺。
劉秀的身前身後,頓時就空出了一條通道。然而,他卻沒有聽從賈復的安排。先用手拔出了肩窩處的弩箭,然後,抽出腰間環首刀,向遠處的自家大軍晃了晃,又遙遙地指向了潮水般湧來的敵軍。「弟兄們,跟我來!」
「陛下!」 賈復、馬武二人急得大聲勸阻,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劉秀肩窩血流如注,卻倔強地舉着刀,再度指向越來越近的敵軍,「弟兄們,跟我來!」
說罷,策動坐騎,率先向前衝去,宛若對面是一群土偶木梗。
「跟上陛下!」 馬武知道,劉秀為何要做如此選擇。大吼一聲,策馬舞刀,緊追不捨。
如果劉秀退回本陣,以邳彤的身手,肯定能確保他性命無憂。但是,今天這一仗,失去了全部先機的漢軍,卻必敗無疑。
而主帥中箭之後,卻繼續揮刀策馬沖陣,則可以最大程度上穩定軍心,鼓舞士氣。讓敵軍先前的所有陰謀詭計,都如烈日下的積雪般,快速融化殆盡。
「跟上陛下!」 賈復用鐵戟刺翻一名敵將,搶過戰馬,追向劉秀,不離不棄。
「跟上陛下!」 正在與延岑,董訢等輩糾纏的漢軍騎兵,紛紛丟下對手,跟在了賈復和馬武身後,在疾馳中,以劉秀、馬武和賈復三人為鋒,組成了一個單薄卻銳利的長槊形。
「跟上陛下!」 馮異果斷放棄了指揮,策動戰馬,沖向對面,手中鋼刀,驕傲地舉起,被夕陽照成了一面絢麗的旗幟。
「跟上陛下!」 「跟上陛下!」 「跟上……」
銚期、劉隆、蓋延、杜茂、臧宮……,所有漢軍武將,都策動坐騎,帶領着各自親衛,朝着對面的敵軍撲了過去,一個個,驕傲得宛若鳳凰展翅。
「是陛下——」 敵軍當中,忽然有人丟掉了武器,轉身逃走。
「陛下來了!」 一名校尉打扮的軍官,忽然想起了當年劉秀帶領他們策馬沖向敵軍的場景,身體晃了晃,踉蹌着讓開道路。
「陛下——」 更多校尉、隊正,哭喊着轉身,撒開雙腿,逃向暮色中的原野,任由帶兵的將領們如何呼喊,都不肯回頭。
「陛下,陛下,陛下……」 叛軍的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