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悶響,玄奘捂着發紅的額頭退了一步,不解地問道:「施主,你何故敲打於我?」
顧楠翻了一個白眼:「我以為你念經念傻了,就想看看能不能把你敲醒。」
顧楠陪着玄奘上了路,他手中的禪杖一路噹啷作響,顧楠覺得有些擾人,可玄奘卻說那是用以警醒自身的,當誠心去聽。大概是顧楠佛心不夠,是聽不進去。
天色已經漸晚,他們下山的時候已經是星月當空,夜裏趕不了路,便只能在山下露宿一夜。
尋樹枝來點火的時候,玄奘遇見了一條巨蟒,從體型上說確實是可以稱作巨蟒了,就顧楠這些年見過的蟒蛇來說,這條也算是特別大的了。
足有幾人長的身子盤踞在樹上,水桶粗的腰身慢慢地挪動着,一對淡黃色的蛇瞳死死地盯着玄奘。
玄奘向後退了一步,那蟒蛇就已經撲了上來,粗大的身子動起來的時候卻是快得讓人都來不及反應。幾乎拉扯成了一條黑線,猛地竄過了半空,對着玄奘張開了嘴巴,露出了尖銳的牙齒。
「噗呲!」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一條細細的白光划過。
幾滴鮮血濺在玄奘的衣角上,蟒蛇的身子頓住,碩大的蛇頭落在了地上,斷去的乾淨利落。半息之後,隨着一聲沉沉的響聲,蟒蛇的身子也從樹上摔落了下來。
顧楠一甩手中的無格,將它收回了劍鞘里,看了玄奘一眼。
「你沒事吧。」
可玄奘卻是出奇的平靜,好像方才經歷了生死的不是他一樣。他只是看着蟒蛇,低下頭,立掌在自己的身前小聲的念道。
「善哉。」
善哉在尋常人說來是好啊的意思,不過在和尚嘴中卻是表達罪過後贖罪的意思,這點顧楠倒是知道,她從前的故人里也有過和尚,經常同她講一些佛法。
晚上,兩人坐在火邊,玄奘看着顧楠似乎若有所思。
顧楠被他看的不自在,便問道:「你總是看着我做什麼?」
玄奘這才說道:「今日見施主殺那大蛇,下手利落,施主可是,經常殺生?」
聽了他的話,顧楠回過頭,看着眼前的篝火,往篝火里拋了一節木頭,說道。
「是啊,我殺過很多生,甚至,殺過很多人。」
尋常的人聽聞自己身邊的人殺過很多人,恐怕都是會大起戒心,保持距離,儘量不與這人在接觸才對。
不過玄奘只是瞭然地點了點頭,依舊是溫聲細語地說道:「善哉,那施主可曾想過放下屠刀?」
顧楠笑了一下,大概所有的和尚都差不多,總是喜歡勸人,她當年認識的和尚也喜歡勸她。
對着篝火,她沒有回答玄奘的問題,而是看向玄奘問了一句話。
「你們佛門總是說放下屠刀。和尚,我問你一句,若是我放下了屠刀得以超脫,那我殺的人怎麼辦,這殺孽,誰背呢?」
玄奘一愣,想了好一會兒,苦笑了一下說道。
「施主,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