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無望的,還有多年考試都落榜的,到衙門裏幹活,也算是體面工作,老先生以為呢?」
「王相公說的在理,老夫這就去!」
王方絕對是個好老師,那麼大年紀,為了學生的前途,一刻不留,直接騎着馬,跑了一天多,從益州趕到了青神。
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王方不顧疲勞,直接敲響了書院的大鐘,把學生們都叫了起來。
大家還迷迷糊糊呢,王方讓老伴打了一盆清水,洗了洗臉,精神一震。
「老夫去找了欽差大人,想要討一個說法。欽差大人果然是不同凡響,極力穩住交子幣值,都是為了咱們巴蜀的鄉親。衙門裏有人和欽差作對,慫恿差役書吏辭職不干,欽差大人就下令,要重新招收書吏。」
王方挺直了腰板,笑呵呵道:「老夫覺得這是個機會,你們當中,不乏才俊,可是科舉艱難,大多數人還是無福蟾宮折桂。為了科舉,熬白了頭,熬幹了心血,窮困潦倒,鬱郁不得志,比比皆是,老夫不願大家重蹈覆轍……而且這次去衙門當差,也不耽誤科舉,如果覺得還想考試,大可以先干幾年,多學一點本事,了解一些實務,這樣你們去考科舉,也能方便許多。」
「醉翁歐陽修,通儒王安石,兩位大人攜手,廢除太學體,陛下更是倡導以才用人。光知道背書,光懂得做文章,不會辦事的腐儒,朝廷是不要的。」
王方給大家講了許多,學生之中,也有人動了心思,可是卻不敢貿然答應。王方笑呵呵讓他們去考慮,趕快拿主意,不要錯過了絕好機會。
說完了這些,王方實在是支持不住了,連日奔波,加上年老體衰,王方勉強回到了臥房,老伴給他煮了一碗麵條,王方只吃了一半,倒頭就睡了。
老先生覺得這麼好的事情,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王方哪裏知道,學生那邊已經鬧翻天了!
有一個年輕的學子,有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很不錯,只是有些高鼻薄嘴,顯得有些陰翳,他正對着學生們大呼小叫。
「山長根本是糊塗了,姓王的胡來,貶斥了那麼多蜀人,讓咱們去給他當官,那不是助紂為虐嗎?」
這小子把腿抬起,踩着椅子,怒道:「告訴你們,誰敢去報名,我程之勛就跟他沒完!」
嚯,是程家的人!
難怪這麼霸氣呢!
大家遲疑一陣子,突然有人開口道:「姓程的,你們家那麼有錢,過得神仙日子,自然不知道我們的艱難,能當官幹什麼不去?難道你們覺得都能考得上進士嗎?」
有人挑頭,其他人也跟着頻頻點頭,沒錯,考上進士畢竟是鳳毛麟角,有好多人已經在中岩書院讀了四五年,花費不少,從前年開始,先是去益州府參加取解試,接着去京城參加會試,來回奔波,已經花光了家裏的積蓄,結果又名落孫山,繼續讀下去,還要等四年的光景,倒不如先去衙門做事,如果僥倖得到王寧安的賞識,能進入六藝學堂,不是考中的機會更大嗎?
這幫學生也不傻,誰都有個算盤。
見壓不住場面,程之勛狠狠啐了一口,「我可提醒你們,王寧安這次是來搶交子務的,是和所有川人為敵,別看他氣勢洶洶,給他當幫凶,早晚會被清算的!我告訴你們,王寧安待不常,他滾蛋了,你們能有好下場嗎?」
這時候又有一個人道:「什麼和川人為敵,我看根本是和你們為敵,別把大傢伙都捎帶上。」
程之勛老臉一紅,氣急敗壞,尋聲看過去,也是個年輕人,有些黑瘦,頭上還戴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帽子,十分有趣。
「是你!陳季常!」
「沒錯,就是我!」
這個年輕人站了起來,他名叫陳慥,字季常,在家排老四,他們家比不得程之勛來的顯赫,但是在十幾年前,他爹陳希亮考中進士,而且和他爹一起中進士的還有兩個侄子,也就是陳慥的兩個堂哥。
陳家三人登科,傳為美談,論起蜀中,也只有三蘇的名氣能壓得過陳家。相比之下,程之勛還真沒法和人家